少女好奇的目光在賈赦身上打量，賈赦絲毫無動於衷，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賈政夫妻身上。

  “二弟，枉你自稱端方君子，幹出來的事情真是讓人貽笑大方。為了你大哥的家財，和你媳婦合夥想害死你大哥，真真讓我大開眼界！”

  賈赦對著賈政開啟了嘲諷模式。

  賈政在賈赦拿出證據的時候就已經慌了，賈政跟王氏不一樣。王氏對施世綸不了解，賈政好歹也是在朝為官的，他能不了解嗎？

  施世綸是出了名的青天大老爺，為人清廉，不畏強權，隻要手裏有了實證，那是逮到誰砍誰，王公貴族在他手裏也不是沒有砍過。

  他小小一個五品官，還是死了爹，沒靠山，又跟襲爵的長兄鬧翻的那種。人家砍他根本不帶商量的！

  賈政被賈赦嘲諷了，臉憋的通紅：“大哥莫要胡說，我根本不知道此事。”

  賈政這是打算棄車保帥，把王氏舍了保住自己了。

  可他就沒有想過，夫妻本是一體的，哪怕是王氏犯了法，他作為丈夫也是要受牽連的。若是王氏犯的罪夠大，他還要被株連。

  賈赦不屑道：“你若是有擔當，我還高看你一眼。到了這時候，把責任推給一個女人，我真羞於跟你這種人當兄弟！”

  賈政惱怒：“我當真不知道此事！”

  賈赦早知道賈政是個假正經，隻冷笑：“攛掇王氏和老太太給你出頭，在前麵衝鋒陷陣，你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安享他們給你帶來的榮華富貴？”

  “你既然什麽都不知道，為什麽要住進榮禧堂？難道你不知道朝廷律法，隻有襲爵人才能住正房嗎？”

  “你既然什麽都不知道，為什麽讓你媳婦管家？難道我沒有媳婦嗎？弟媳婦管長兄的家，賈政，是你不懂規矩還是不要臉？”

  “不要把自己說的那麽無辜，你就是個假正經！也不知道當年父親是不是能掐會算，給你起的名字倒是貼切！”

  賈政氣的臉都綠了，有心辯駁，可置朝廷律法不顧這樣的罪名他可不想背上，所以壓根不想再討論這樣的事情，幹脆別過了臉不說話。

  賈赦自從到了這裏之後就一直很憋屈，尤其是今天，平白無故就被扣了一個逼死人命的鍋，賈赦真是煩死了二房一家子，這一通大罵可是讓他狠狠出了一口惡氣。

  眾人也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內幕，不由都有些鄙視賈政夫妻，這一家子也忒不要臉了一點。住在長兄家裏就算了，還要鳩占鵲巢，這得多無恥。

  施世綸聽了賈赦的話則陷入了沉思，心裏琢磨賈赦老紈絝的那些名聲會不會就是二房和老太太一起散播出去的，這樣的話賈赦和傳言不符，這就很正常了。

  順天府的衙役今天效率都很高，不過半個時辰，證人就都被帶了過來。

  有幾家包攬訴訟的商戶當時花了大價錢，王夫人特意接見了一下，那兩家的夫人果然認的王夫人。

  陳夫人和李夫人都是商戶出身，家裏雖然有錢，卻沒見過多少世麵，更何況是上公堂，施世綸驚堂木一拍，兩個人就嚇的腿軟了。

  “老爺，我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陳夫人和李夫人嚇的跪在地上不斷朝著施世綸磕頭。

  施世綸再次拍響驚堂木：“肅靜！”

  二人嚇的不敢再出聲，瑟瑟發抖的縮在地上。

  施世綸掃了二人一眼，當先問李夫人：“李氏，你可識得堂下女子？”施世綸指向王氏的位置。

  李夫人小心翼翼抬起腦袋，看了一眼王氏的方向，又迅速低下頭，說：“民婦識得，那位是榮國府的當家太太。”

  施世綸示意衙役按住橫眉怒目的王氏，繼續問：“你是如何識得她的？”

  李夫人右手握緊，說：“回大人的話，民婦是因為半年前跟張家爭田產的官司，結識的榮國府的太太。民婦孝敬了榮國府的太太一千兩銀子，太太幫我贏了跟張家的官司。”

  施世綸聞言冷聲道：“你可知你說的若是假話，會有什麽後果嗎？”

  李夫人驚道：“大人，民婦說的都是真話，半點不曾摻假，大人明察啊！”

  施世綸又問了幾遍，李夫人甚至還說了跟王夫人交易的各種細節，確認無誤後施世綸跟師爺點了下頭，師爺讓衙役把筆錄遞給李夫人：“確認無誤便簽字畫押吧。”

  李夫人為了家裏管賬，也識字，懂的算術，但識字有限，這筆錄上倒是有五分之一的字是不認識的。但她看得懂大概的意思，毫不猶豫的在上麵簽了字。

  她和王夫人不同，她丈夫早逝，兒子年紀還小，為了幫兒子經營家業，律法讀了不少，知道隻要自己實話實說，罪名不重，真正要判重刑的是包攬訴訟的王夫人。

  陳夫人顯然也抱著跟李夫人同樣的想法，施世綸審問時她的證詞和李夫人一般無二，沒一會兒就簽字畫押了。

  有了二人的證詞，王夫人幾乎已經是被釘死了。

  施世綸卻依舊傳證了王夫人帶來的那些陪房讓堂上的百姓辨認。

  那些個陪房一上堂，施世綸還沒說話，林玥身後一個少年就叫了出來：“是他！就是他！那天就是他領著人去讓我們還錢，不還錢就打大哥的！”

  少年說的悲憤欲絕，若不是身邊人及時拉住，他都要衝上去跟人拚命了。

  周大嚇的臉色蒼白，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不敢反駁，也不敢開口說話。

  當時太太隻說幾個賤民，打死就打死了，不必放在心上，榮國府還不把幾個賤民放在心上。卻從沒想過事情竟然會鬧的這麽大，連帶著老爺太太都被抓來了。

  更沒想到自己收拾心軟準備逃命的時候會被衙役當場抓住，直接抓到公堂上來。

  施世綸看著堂下跪著的周大，寒聲開口：“周大，你有何話說？”

  周大顫巍巍的抬頭，首先對上的卻是王夫人惡狠狠的目光，仿佛他敢說出什麽就要了他的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