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感度作祟
作者:長生千葉      更新:2021-10-04 08:16      字數:3738
  “八弟的眼目,好些了麽?”胤禛不理會雲禩的調侃,問道。

  雲禩不著痕跡的道:“眼目?”

  胤禛點點頭,道:“昨日你昏倒過去之時,一直在說自己眼目疼。”

  雲禩昨日夜裏看到受傷的商賈,滿眼是血的模樣,一下激發了他幼年的心理陰影,其實雲禩的左眼早就沒有知覺了,在現代的時候,雲禩的左眼根本甚麽也看不見,來到了這裏,左目變成了空間係統,反而重見了光明,完好如初。

  雲禩不著痕跡的笑笑:“讓四哥擔心了,已經無事,大好了。”

  胤禛隨口道:“身子是自己的,若有甚麽不舒服,再喚醫官來看看……”

  他說到這裏,猛的恍然,腦子裏“噌——”一聲,仿佛閃過了甚麽。不對勁兒不對勁兒,自己為何要關心老八?雖隻是隨口關心,但老八到底是自己的宿敵,上輩子鬥了一輩子,好不容易才把老八鬥倒。

  胤禛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兒,但是具體怎麽不對勁兒,他又說不上來。四爺哪裏知道,這又是係統的好感度在作祟,雲禩那張好感度的卡片,可不是白貼的。

  雲禩不知四爺此時此刻的心理“掙紮”,道:“多謝四哥關心,當真已然沒事了。”

  胤禛岔開話題,咳嗽了一聲:“天色堪堪亮堂起來,你這是要往何處?”

  雲禩道:“左右睡不著,出來走走。是了,昨日裏被送來的商賈,好些了麽,我打算去看看。”

  胤禛道:“聽醫官說大多都是皮外傷,唯獨有一個傷了眼目,全都在那麵兒營帳呢。”

  雲禩道:“我去看看。”

  胤禛也無事,他素來醒得早,做了皇帝以後越發的覺少,曩昔夙興夜寐的忙於公幹,這會子突然變回了皇子貝勒,實在太過於清閑,反而讓胤禛有些個不習慣。

  胤禛道:“一道去罷。”

  兩個人往安置受傷商賈的營帳而去,剛到了門口,胤禛身邊隨侍的仆役趨步小跑過來,很是匆忙的模樣兒,急匆匆的道:“四爺,太子正尋您呢!”

  胤禛眯了眯眼目,太子。

  真是想甚麽來甚麽,還沒轉身的光景,看來那幾個被自己教訓的太子隨侍找主子去告狀了。

  雲禩遲疑道:“四哥……”

  胤禛似乎知曉他想說甚麽,截斷了雲禩的話頭:“不必多慮,我自有分寸。”

  他說著,對仆役道:“引路罷。”

  “是,四爺。”仆役導路,帶著胤禛離開,往太子爺下榻的營帳而去。

  胤禛離開,唯獨剩下雲禩一個人,太子胤礽此刻叫胤禛過去,必然是因著鞭笞隨侍的事情,到底是與雲禩有關,不過雲禩左右一想,胤禛是甚麽樣的人?曆史上赫赫有名的鐵手腕,應是不需要自己個兒擔心。

  雲禩等便宜四哥走遠,便轉身入了營帳。

  “給八爺請安!”營帳裏還守著值崗的醫官,太醫見到了雲禩,立刻恭恭敬敬的請安。

  營帳裏住了五個商賈,其中四個都是輕傷,休養幾日便可大好,唯獨一個年輕男子傷得很重,傷在眼睛上,眼目上纏著厚厚的紗布,紗布還透著紅色的血痕,單單看著便覺觸目驚心。

  那年輕男子還未醒來,歪頭躺在榻上,身材倒是高大的,但臉色慘白毫無氣血,看著有些個落魄。

  雲禩看著那血色的傷布,腳下微微有些停頓,很快深吸了一口氣,抬步走過去,低聲道:“醫官,他的傷情如何?”

  醫官深深歎了口氣:“唉——回八爺的話兒,此子沒有性命之憂,隻是這眼目……傷的太深,估摸著是……”

  醫官無需把話兒說完,但凡是長耳朵的人,恐怕都聽明白了,這年輕商賈的眼睛,怕是沒得救了,往後要做一輩子瞎子。

  ——做父母的早幹什麽去了?

  ——孩子的眼睛出了這麽大的問題,不知道趕緊到醫院來嗎?

  ——眼睛沒救了,孩子小小年紀,以後一隻眼睛就看不見了!

  ——都是你,你為什麽打孩子?!

  ——還不是你,讓你帶兒子去看病,結果你倒好,跑到公司去加班,加班重要還是兒子重要?

  ——我公司裏有事,你天天在家呆著,你為什麽不帶孩子來看病?!

  ——別吵了,這裏是醫院!

  小小的雲禩抬起手來,小手掌捂住右眼,隻需要捂住一隻眼睛,整個世界就黑暗了下來,什麽也看不到,看不到推卸責任的父母,看不到他們吵架的表情,這個世界……黑暗又寧靜。

  雲禩聽著醫官的話,恍然想到了自己的童年,連忙回過神來,道:“當真醫不好了?”

  太醫道:“回八爺的話兒,下官已經盡力了,除非大羅神仙顯靈,否則……”

  他說到這裏,榻上的年輕男子正好悠悠轉醒,年輕人的眼目纏著繃帶,抬起手來虛抓了兩下,道:“我……我這是在哪裏?”

  太醫道:“此乃當今聖上駐蹕之禦營。”

  年輕男子吃了一驚,聽太醫道來原委,這才知曉自己來到了駐蹕營帳,連忙起身謝恩。

  雲禩道:“你的商隊遇到了何事?”

  年輕男子不知雲禩是誰,太醫立刻道:“還不快快回八爺的話?這位乃是聖上之子,鼎鼎有名的八貝勒。”

  “草民給八爺請安。”商賈行事作風頗為穩重,並沒有驚慌失措,禮儀周全的給雲禩問安,這才道:“草民祖上開過醫館,草民乃是販賣藥草的小商,沒成想行車途中被難民阻攔……”

  難民哄搶了商隊的糧食,還出手打傷了人,年輕男子的眼目是難民哄搶推擠之中,撞到尖銳之物所致,也是他倒黴,合該此劫。

  太醫憤憤不平的道:“真真兒是窮山惡水出刁民!這些個刁民,豈有此理!”

  沒成想那年輕商賈反而為難民辯解,道:“也不能全賴他們。”

  太醫驚訝道:“你的眼睛傷了,還不賴他們?”

  年輕商賈道:“這位大人有所不知,渾河遭災,大水淹沒了農田,顆粒無收,民以食為天,若是餓著肚子,誰又會在乎甚麽禮儀教化呢?說到底,這不是百姓的錯。”

  雲禩聽著年輕男子的話,難免多看了他兩眼,開口問道:“哦?不是這些難民的錯,那是誰的錯?”

  年輕商賈語出驚人,淡淡的道:“‘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聖上於百姓,如師如父,渾河遭災,被大水衝走的百姓超過千人,聖上卻猶如泥沙充耳,不聞不問,自是聖上的錯。”

  “大膽!”醫官顫巍巍的嗬斥,批駁當今皇上之人還沒害怕,他反而篩糠一樣顫抖,道:“大膽刁民!你竟敢出言不遜,死、死罪!”

  雲禩緩緩抬起手來,太醫看到雲禩的動作,不需要他說話,立刻自己閉上了嘴巴,垂頭不語。

  雲禩道:“你先退下罷。”

  “是是,下官這就退下。”醫官狠狠鬆了一口氣,眼不見心不煩,趕緊趨步退出了營帳。

  雲禩重新打量了幾眼那年輕的商賈,年紀大約在二十五六歲的模樣兒,身材高大,肩膀很寬,看體格倒像是習武之人,但說起話來文質彬彬,甚至有些迂腐死腦筋,還帶著一股聖母的氣息,自己的眼睛都傷了,卻不怪罪那些行凶的難民。

  雲禩道:“你可知曉,你的眼睛……很可能沒得治了。”

  年輕商賈輕輕歎了口氣,道:“回八爺,知曉。”

  雲禩問道:“即使如此,你也不怪那些難民?還覺得錯不在難民,而在於聖上?”

  年輕商賈拱起手來,一板一眼,還是那般的迂腐死腦筋,道:“錯在於誰,並不會因著草民的眼目而左右,即使草民眼目不能視物,但心裏到底是明鏡兒的,看得清清楚楚,的確是聖上的過失,無可推脫。”

  “你倒是有趣兒。”雲禩輕笑了一聲。

  的確是個有趣兒之人,讓雲禩十足吃驚。

  這般有趣兒之人,若是雙目從此不能視物,豈不是太可惜了?

  雲禩微微思量了一番,左目微動,不著痕跡的打開【背包】,注視著背包裏的【痊愈卡】,自己還有一張痊愈卡,本想用於難言之隱,一勞永逸永除後患,但是眼下……

  如果這張痊愈卡自己用了,那麽眼前的年輕男子便永遠不能視物,一輩子要活在黑暗之中;倘或這張痊愈卡用在年輕男子身上,他必能重見光明,然,這年輕男子與雲禩萍水相逢,隻不過說了兩句話兒,稍微有趣一些,到底是不相幹的陌生人。

  眼目不能視物的痛苦,雲禩懂得,沒有人比雲禩更懂這份陰霾……

  “罷了。”雲禩輕輕的自歎一聲,隨手拿起太醫留下來的傷藥,從【背包】裏取出【起死回生痊愈卡】,貼在傷藥上,遞到年輕商賈手中。

  “這是傷藥,你的眼目雖傷得重,但我這傷藥千金難求,記得按時換藥,想要複明不是問題。”

  年輕男子一聽,蒼白的臉麵上露出驚喜的表情,連忙叩謝在地:“謝八爺!多謝八爺!草民粉身碎骨,也無法報答八爺的大恩大德,願為八爺效犬馬之勞,絕不敢推脫!”

  叮!

  【日行一善】

  雲禩定眼一看,原來是係統的成就提示,沒成想雲禩一時心軟,竟然達成了一個成就。

  成就獎勵:好人有好報,獎勵空間點數500P;可種植作物西紅柿!

  要知道西紅柿這種食物雖然明朝已經傳入中國,但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食用,因此也沒有大麵積種植,可是稀罕物種。

  若是有了西紅柿,甚麽西紅柿燉牛腩、雞蛋炒西紅柿都是人間美味,如果覺得麻煩,大夏日裏的,將西紅柿洗一洗,切幾刀,撒上綿綿的白糖,放在冰塊上一拔,那都是極美味的,還能清涼消暑。

  雲禩將人扶起來,道:“不必言謝。”

  “給四爺請安!”營帳外麵突然響起侍衛的問安聲,隨即營帳簾子“嘩啦”一聲被打了起來。

  胤禛去的匆忙,回來的竟也如此之快,想來太子胤礽沒能難為了胤禛,胤禛的臉色也很正常,並無大礙的模樣。

  四爺胤禛走進營帳,昨兒個夜裏天色太暗,且商賈們身上都是血跡,尤其是眼目受傷的年輕商賈,滿臉的血汙遮蔽了容貌,根本分辨不出長相,現下卻不同了。

  胤禛的目光落在那包紮著傷布的年輕商賈身上,冷漠的眸子不由閃過一瞬間的驚訝。

  雖隻是一瞬間,卻被雲禩敏銳的捕捉到,要知道四爺胤禛一貫裏都是寡言冷漠的模樣,喜怒不形於思,即使是一點點的吃驚也著實難能可貴。

  胤禛的聲音雖然壓到了最低,且是喃喃自語,但因著雲禩離得近,聽得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四爺胤禛驚訝之餘,低聲道了一句:“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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