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州。

  此處距離維安山不足六百裏。

  袁崇煥等人率領騎兵全速前進，不出三日便已抵達。

  “盧將軍，說好的一萬士兵呢？”

  洪承疇輕掃了一眼跟在袁崇煥和盧象升後麵的部隊，也就五六千人的樣子。

  而且，越往北走，身後的士兵越少，真正到了虎荊據點岐山，餘下的士兵竟不足四千!

  然而虎荊部隊，據統計，約莫三十萬人。

  刨除掉老弱病殘幼，可以上戰場的人也有八萬。

  四千與八萬相比。

  洪承疇覺得袁崇煥和盧象升肯定是腦子抽筋！

  “不知二位將軍可是對本官還有什麽不滿？”

  不然的話幹嘛隻帶這麽點人來，找死也別帶著他啊！

  盧象升雖說心裏也沒底，但他還是下意識維護了袁崇煥，衝著洪承疇大聲說道：“袁兄才不是此等小氣之人！洪大人你莫要……”

  “現在，全軍休整！”

  袁崇煥衝身後士兵喊道，也很巧妙地打斷了盧象升的話。

  他接收到袁崇煥的眼神示意，摸摸鼻子，沒有說話。

  “明日寅時上山，眾兵將會在接收到指令後一並出動，拿下該劇點的全部人馬！”

  “袁將軍就打算用這些士兵去和虎荊軍隊硬碰硬嗎？”

  “就算洪大人不相信我，還不相信我大明的軍隊？”

  “不敢，袁將軍英勇無比，帶出來的士兵定不是等閑之輩……”

  洪承疇說著漂亮的官話，但是他心裏怎麽想，就無人得知了。

  袁崇煥凝視著他好一會兒，隨後拿起水囊喝水，幽幽開口：“就算大人不相信我大明軍隊，還能不相信自己培養的錦衣衛？”

  洪承疇愣住了。

  他怎麽知道虎荊裏混進了自己的錦衣衛！

  “原來如此，將軍你是何時得知的？”

  袁崇煥放下水囊，用胳膊隨意擦了下嘴，不慌不忙道：“大人你這麽快就能肯定是這個據點的人出了問題，不願歸降，若不是已經安插了大量人手，又怎會有如此快的速度呢？”

  一旁。

  盧象升正對士兵們做出命令。

  “眾將士聽令！淩副將部下明日醜時開始布置火油等軍備，其餘人等蹲守在固定據點，等待指令，全過程不允許有半點差錯！能做到嗎？”

  “能！”

  洪承疇收斂心思，神情嚴肅，身姿挺拔行了個軍中之禮。

  此刻，他也是一名將士！

  ……

  翌日。

  子時。

  天地一色，伸手不見五指。

  一隊身穿夜行衣的將士循著夜色，悄無聲息摸進一間酒氣熏天的房間。

  刷！

  彎刀劃過，脖頸之餘一道血痕，宿醉的人還未來得及掙紮，就已永遠睡去。

  他身旁的人反應過來想要逃跑。

  可卻被人捂住了嘴，按住手腳死死綁在床邊，動都動不了。

  隻能眼睜睜看著身旁的一代名將黃浩，就此隕落。

  轟！

  轟！

  爆炸聲讓整個虎荊據點晃動起來。

  就此，沉睡中的虎荊餘孽一下子被驚醒。

  待他們匆匆跑出營帳時，糧草、軍械存放處早已燃起熊熊烈焰，火光照亮了半邊天！

  “殺！”

  “殺！”

  “殺！”

  虎荊密道入口。

  這裏有著萬千虎荊精銳把手，但此時也被袁崇煥的鐵騎踏破。

  “發射！”

  不待眾人反應，鐵騎的弓弩手早已準備就緒，隨著正前方的虎荊精銳連續扣動扳手。

  近一萬支弓弩，就這樣一齊射入虎荊餘孽中。

  一輪箭雨，射殺過半虎荊精銳

  密道口除了戰馬的噴氣聲，再無其他半點聲響。

  但寂靜永遠隻是暫時的。

  那些被弩矢射中卻未死亡的虎荊精銳，紛紛發出痛苦而淒厲的哀嚎。

  “救我！”

  “快救救我！”

  “求你救救我！”

  受傷的虎荊餘孽朝著戰友呼喊，期待能有雙援助之手。

  但，這無疑是奢望。

  到處都是斷手殘肢，到處都是絕望呻吟。

  這一幕幕徹底衝垮了餘下虎荊精銳的戰鬥欲望。

  他們開始逃了！

  他們就像是無頭蒼蠅一樣，有些不長眼的，還跑到鐵騎邊上。

  這不明擺著來送死的嗎？

  來一個死一個。

  “老子就是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有人徹底瘋了，抄起腳邊的彎刀，呐喊著衝到鐵騎身前。

  但還未來得及使力砍出絕望一刀。

  就被弓弩射死了。

  斷壁殘垣下。

  老的少的，死的上的。

  或是躺倒，或是跪伏。

  算來也有將近十萬人。

  餘下三千鐵騎將這些人圍在山穀盆地中，這樣便於看管。

  “清理戰場！”

  盧象升掃視全場，冷漠道

  “本指揮使不上戰場，比不上二位將軍，你們真乃我洪某之福星！”

  洪承疇看著戰場感慨道。

  戰場上，袁崇煥和盧象升以及他們的將士們殺伐果斷，簡直就是戰場上的死神。

  交戰下來，他們無疑會是敵方將士永遠的夢魘。

  再有就是，這四千鐵騎太猛了。

  大到將軍，小到士兵，皆能完全貫徹軍令，嚴格執行。

  不愧是陛下欽點的治軍之才。

  “洪大人也不來，他日在戰場上，我等亦不願遇上錦衣衛這樣的衛士。”

  “不敢當，此番軍功還得是袁將軍和盧將軍的，我們錦衣衛倒也沒幫上什麽忙。”

  洪承疇謙虛道。

  他不說，不代表袁崇煥就是糊塗蛋了。

  “若是錦衣衛未曾獲得虎荊首領之一黃浩的信任，夜潛黃浩寢宮將其誅殺，這場仗還真不會這麽好打。”

  洪承疇低下頭來笑了一下，再抬起頭來的時候，眼神變得幽深。

  “袁將軍，方才我看我軍手中持有的弓弩，這是從哪來的？”

  論戰力，錦衣衛的確是比不上。

  所謂術業有專攻，戰場又不是他們擅長的領域。

  但是這弓弩，他以前怎麽沒見過呢？

  如果他沒有看錯，這些弓弩，並不是現有的大明朝軍方器械。

  更令人驚訝的是，經方才那一仗，不難發現，弓弩威力極大，在和戰場上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而且。

  這些弓弩上的箭矢皆泛著烏光，細嗅起來空氣間還殘存這些許桐油的味道。

  顯然，這些弓弩是嶄新的。

  難道，軍方已經秘密研製出新的戰備利器了？

  “軍事機密。”

  盧象升看著指揮使大人滿是疑惑的目光，臉上不自覺流露出淡淡笑意，還挑了個眉，有些得意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