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栩木回了謝府，準備又去自己院子裏的走廊睡一會兒。

  樂兒實在是無語：“小姐，你別一閑著就睡覺啊，多走走，鍛煉鍛煉身體嘛。”

  謝栩木一直都很懶，沒事兒可做的時候就去睡覺，但別看她老躺著，其實她有時候壓根沒睡著。

  說白了，謝栩木晚上睡不著覺，白天空閑了就補覺，總之她的睡眠時間很亂，以至於有些時候她白天很困，晚上卻精神極了。

  “我困。”謝栩木邊走邊跟樂兒說。

  “唉。”樂兒咂咂嘴。

  “我要去睡覺。你不困的話，幫我辦件事。”謝栩木道。

  “小姐請吩咐。”樂兒最喜歡忙碌了。

  “我要見望龍書院的王院長，你去安排一下。”

  “見王院長？”樂兒嘀咕一聲，沒問原因，隻說，“好。”

  ……

  ……

  夜幕降臨，繁星滿天。

  鳳山街是安城數一數二的大集市，傍晚最是熱鬧。

  人們吃過晚飯都出來散步逛街，街道兩邊的小販拉長著聲音叫賣吆喝。華燈初上，喧囂聲漸漸響徹半邊天。

  鳳山街的東西大多都賣得便宜，最適合尋常百姓采購了。不僅如此，這裏的房租也比其他地方便宜，來安城趕考的窮書生們最愛到這裏租房子，如果運氣好，還能遇上開店當老板的房東，你幫他幹活兒，他還能給你包吃包住。

  一個穿著米色布衣的書生拿著書來到一間屋子外敲門，待裏麵回了一聲“進”後，他推門而入。

  “公孫兄。”書生拿著書走向正在做筆記的公孫吳憾，“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可否為我解答一下？”

  公孫吳憾此刻正在俯首寫字，聽同窗這麽說，他寫完最後一個字才起身轉向對方：“什麽問題？”

  書生問道：“晉武帝司馬炎獨斷而滅吳統一天下，前秦苻堅獨斷而淝水之戰失利亡國。一樣的方法而結果不同，為什麽呢？”

  公孫吳憾思考片刻，認真回答道：“司馬炎時期，蜀漢已覆滅，隻有東吳與晉。當時西晉內部出現分化，支持司馬炎伐吳的隻有羊祜等少數人，大部分人或反對，或不表態。後來司馬炎不顧賈充反對，果斷命令六路出兵伐吳，最終統一全國。”

  “至於苻堅，身為前秦的三任君王，他攻下前燕等國之後算是統一了北方，同時也將目標對準了中原唯一的敵國——東晉。當苻堅提出討伐東晉之時，苻融、苻宏等人數次上書表示反對。連已經去世的重臣王猛也在遺言中表示滅東晉的時機未到，現今應當重視整合鮮卑、羌等族。”

  “苻堅自己卻認為天下隻剩下東南一角，他又能匯集近百萬軍隊，有壓倒性的優勢。可是後來苻堅在‘淝水之戰’中兵敗，許多人趁亂稱王，羌族的姚萇等人重新崛起，烏丸、丁零等彈丸小族也各自起兵反叛，北方再次四分五裂。苻堅則被姚萇殺害。”

  書生聽公孫吳憾講完這些故事後點點頭：“這些故事我知道，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麽同樣不顧朝臣反對，苻堅起兵討伐東晉失敗了，司馬炎伐吳卻成功了？”

  公孫吳憾道：“獨斷不是一個人成功或失敗的原因，所有的成功和失敗，都離不開當時特定的背景。你想，苻堅所處的環境，除了東晉，還有許多蠢蠢欲動的蠻夷小族，他那時的重心該放在整合小族上，而非擴大領土上。至於司馬炎，他就無須擔心苻堅所憂。”

  書生恍然大悟：“對啊，你這一點倒是提醒我了。”他捶了捶手中的書，說道，“果然旁觀者清，我一個勁兒鑽牛角尖怎麽也想不到這一點，當跳出書本給我設置的坑後，則豁然開朗了。”

  公孫吳憾笑笑。

  書生道：“公孫兄不愧是春闈會元，經你一提點，我一下子就明白了。”

  “言重了。”

  “平時咱們院子裏的幾個朋友不懂的都會來問你，好在你比較耐心，都會給我們一一講解。”書生笑道，“公孫兄真是個好人。”

  公孫吳憾擺擺手：“這有什麽，大家都住在一起，就該互相幫助呀。”

  書生“嗯嗯”幾聲，說：“那麽我繼續溫習了，公孫兄也看書吧，我不打擾你了。”

  “好。”

  書生走後，公孫吳憾又坐了回去，他拿起筆，卻沒有寫字。

  一個個黑影從他的身後掠過，引起一陣陣微風。

  公孫吳憾淺淺一笑，轉起筆來，他的手指靈活地轉動，筆也旋轉起來。

  他的臉忽然被什麽東西拍了一下。

  然後他發現事情不對勁。

  遭了，筆上的墨水還沒幹！

  公孫吳憾連忙丟了筆要出門去找抹布和水，誰知他剛推開門，就發現門外躺著一個書生，仔細一看，可不就是方才問他題的那個嘛！

  公孫吳憾蹲下去喊他，伸手感受他的呼吸。

  還好還好，暈過去了而已，沒死。

  公孫吳憾暫時也不管自己的臉了，他拖著書生進了自己的屋子，將他重重摔在自己的床上。

  他轉身正要出去找大夫，豈料門驀然自動關上，緊接而來的就是三個黑衣蒙麵人，站在了他的麵前。

  公孫吳憾看著他們，扯出笑容：“我說，各位，能不能等我擦個臉再動手？”

  “都要死了哪來這麽多事？”

  黑衣蒙麵人也不跟公孫吳憾多廢話，隻那麽一句後，他們便揮劍刺向公孫吳憾。

  公孫吳憾不傻，當然要躲，黑衣蒙麵人都是聰明人，醒著的那個能躲，暈了的那個則躲不了，於是他們改了方向，去刺躺著的書生。

  公孫吳憾一驚，拿起桌上的硯就往黑衣人那邊丟。

  黑衣人下意識地躲開，另外兩個黑衣人則毫不猶豫衝向公孫吳憾。

  公孫吳憾被嚇著了，再退他也沒地方可退，眼見著黑衣人的劍要刺到他了，一把匕首倏地飛來，打飛了黑衣人的劍。

  公孫吳憾還沒反應過來時，一個人已經擋在了他的麵前，那人打了個劍花，刺向離其最近的黑衣人，還順手奪回方才丟出的匕首，紮向另外一個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