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嵐趕著馬車回了海州，小新眼睛亮亮撲上來：“娘親！”

  “娘親遇到那個壞海神了嗎？”

  江嵐忍不住笑：“怎麽就是壞海神了？”

  “那個小哥說海神懲罰，人都死了。”

  小新問過江嵐死的問題，那是趙家村裏一個爺爺去世，小新問什麽是死了，江嵐說死了，就是不存在這個世界，什麽都看不到，聽不到。

  小新想象了一下，是個極可怕的事情。

  “娘親如果你遇到壞海神，你也會死嗎？”

  看著小新有些緊張的小臉，江嵐把他抱在腿上麵對自己：“在小新長大之前，娘親是不會死的。”

  小新放心的點了點頭，覺得不對，糾正她：“我長大以後你也不會死。”

  江嵐抱緊了他：“嗯，娘親會活很久。”

  吳蔚的部下早江嵐四人一星期來到海州，經過層層秘密的偵查，有些眉目，凶犯是一隊人，已經找到一個關鍵人物，一直在輪流盯著他，隻是那人很小心，近段時間都沒有聯係團夥。

  街坊鄰居們發現沙歲最近發財了，他那破草房裏總是傳出酒肉香氣，穿了嶄新的棉衣，走路總愛哼著小曲，還時不時去賭場一圈，而且沒有像往常一樣被打出去。

  一個一向看不慣他的本家長輩叫住他：“沙歲！你哪來的錢，不會是去偷了吧？”

  沙歲對這個長輩也沒好感，沒好氣的說：“誰幹那種下三濫的事兒！這是我替人幹活掙的！你說話要有證據。”

  看他說話不像假的，長輩不好繼續攔他，苦勸：“你有銀子了置辦個營生吧，家裏值錢的都被你賣光了！當初你爹過世你都沒錢安葬……”

  沙歲更煩了：“總說這個煩不煩！我去回本，你別攔我！我回不了本要你好看！”

  長輩揪住他：“你還去賭？要不然你賭把家輸沒了當年你娘也不會出遠海喪了命……”

  沙歲卻根本不在意：“我的新衣服你別拽！給我拽壞了你賠！”狠狠拉出自己的衣服，一溜煙跑了。

  長輩在後麵歎氣，為他爹娘不值，養了這麽個不孝子，海州就這麽多人，隨便一打聽就知道誰都是什麽德行，根本沒有人肯把女兒嫁給沙歲，家裏也沒銀子給他買媳婦——錢都被他賭光了！

  這不知道怎麽賺的錢，這孩子以後怎麽活，好歹留個後啊，長輩準備等他回家再勸勸他。

  沙歲去了賭坊，沒有意外的輸了個底朝天，新棉襖都押在哪兒了，沙歲沒銀子了，出來很後悔，剛剛不該押在大的。

  現在沒銀子沒酒肉吃，寒風吹來身上一陣瑟瑟。

  由奢入儉難，沙歲不顧主顧告誡他不準私自聯係他們，在巷子裏七拐八拐，拐到一個平平無奇的院子後門，敲了敲門，門裏有人一直侯著，打開一條縫，沙歲閃了進去。

  吳蔚和兩個手下在拐角處，貓手貓腳跟上去，院子裏聽到有人在訓斥，音調怪異：“說過不準你再來！”

  沙歲嬉皮笑臉：“沒銀子花了，再給點，最後一次！以後我不要了！”

  要不是沙歲還有點用，老五真想一刀宰了這個雜碎，他忍，他還需要沙歲幫他做外麵的事，他們這幫人一出門就露餡兒。

  他扔過去一個銀袋子：“這是二十兩！再要沒有！等我們找你！你自己別來！”

  沙歲隻盯著銀子，連聲應著退了出去。

  吳蔚和隨從躲在巷子拐角，看到沒人跟蹤，一個手刀劈暈了他，把他拉回住處。

  一盆涼水澆下來，沙歲打了個冷顫醒過來，看到眼前拿著刀的黑衣蒙麵人，當場嚇的尿了褲子，鼻子眼淚都下來了，哭著：“別殺我！銀子都給你們……別殺我……”

  親隨吳青鄙夷的看著他，又一盆水潑在他下身衝一下，太難聞了，吼到：“問你話老老實實回答！”

  沙歲忙不迭點頭。

  “那幫人是誰？”

  “我也不知道，每次見他們都蒙著臉……”他怯弱的指了旁邊的黑衣蒙麵人，“就跟你們這樣……”

  吳青隻是看著他，麵無表情不做聲，手中長刀閃著寒光，衝著沙歲隨意晃了晃，明顯他們不滿意這個回答，沙歲打了個冷戰，努力回想那幫人的神態。

  “嗯……他們語調很怪異，身材高大，漏出來的脖子看起來很白……不像本地人。”

  “他們都讓你做什麽？”

  “他們讓做的事特別簡單，就是問我海州都吃什麽，有什麽糧食，用的什麽工具，還有軍隊用的什麽武器……”

  吳青眼眸微緊：“你都說了？”

  吳青是吳蔚身邊的親兵，是戰場上砍過無數倭寇的，此時氣勢散開，沙歲駭的要死：“我就……給了他們一小袋子糧食，給了個破漁網……那些軍隊用的啥我哪知道……嗚嗚嗚……別殺我……”

  吳青嗤笑：“他們給了你多少銀子？”

  沙歲低著頭沉默須臾，又抬頭偷偷看了吳青一眼，接觸到吳青鄙夷的眼神急忙閃躲：“連同這次……就拿了一百二十兩……”

  一百二十兩就讓他險些賣了國，幸虧這些人看起來對大吳一無所知，找到的這個人還是個雜碎。

  “你怎麽跟他們接上頭的？”

  沙歲心裏一緊，強裝鎮靜：“就是無意中遇到，他們問的，給了銀子。”

  吳青審訊俘虜經驗豐富，一樣就看出他在撒謊，當下不在客氣，長刀快如閃電，刺進在沙歲的脖子半寸，瞬間有粘稠的血淌下來，沙歲嚇破了膽，大聲叫著哭著，以為自己要被砍死了。

  吳青不耐煩：“閉嘴！再說謊，就直接砍掉你的腦袋！”

  沙歲嗚咽著：“……不敢啦……不敢啦……我那次被賭坊扔出去……”

  大概眼淚鼻涕太多他說話含糊不清，吳青他們住的地方都是糙老爺們，有個擦凳子用過的抹布，吳青扔給沙歲：“自己擦幹淨！說話清楚點！”

  沙歲顧不得抹布髒臭，把臉擦幹淨，還擤了幾把鼻涕，心裏也稍微平複，開口：“我那次傍晚被賭坊扔出去，家裏什麽吃的都沒有了，我餓得慌，就想去海邊碰碰運氣撿些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