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靈氣得不行，又不便發作。

  兩人一起走進小樓，楚紹已經在裏邊了。

  他迎了上來，“韓醫生，你們進來吧，鄭老剛剛聽完曲。”

  韓靈有點不解。

  鄭建寧急忙解釋，“我爺爺每天有個習慣，早餐後要聽一個小時的京劇。”

  頓時，韓靈又是一陣無語。

  這楚紹和鄭建寧完全就是掐著時間來的。

  欺上瞞下。

  鄭建寧帶著韓靈走進小樓。

  隻見一樓的客廳中，有個老人在打理一盆綠蘿。

  老人頭發全白了，卻穿著老式的軍服，身子骨還很硬朗。

  看得出年輕時，絕對是個虎背熊腰的漢子。

  “爺爺，我請來了薑家的韓醫生。”鄭建寧走上前，很孝順地說。

  “她對針灸按摩很有心得，我的背痛都是她治療好的。”

  鄭老弓著身子，頭也不回。

  “嗬，我這都是老寒腿，幾十年的毛病，斷不了根的。”

  他擺擺手，“不做不做，簡直是浪費時間。”

  “爺爺，你就聽我的吧，現在比較暖和了，正是該調理的時間。”

  鄭建寧有點著急了，老爺子連頭都不回，怎麽看未來的孫媳婦啊。

  “老將軍，建寧說的沒有錯啊，你看你前天晚上還不舒服。”楚紹也勸說。

  鄭老把手中的剪刀一放，轉過身來。

  韓靈這才看清楚鄭老的真麵目。

  眉毛很長，眼神很淩厲，即便對方是老人，也是麵帶殺氣。

  鄭老似乎看見韓靈是個女孩子，神色中有幾分意外。

  “哦，是個小女娃。”

  韓靈抿嘴一笑，“鄭爺爺，老寒腿如果不調理好，會讓您很煩惱的。”

  “夜不能寐，食之無味，坐立不安，雖然治療不能做到斷根，至少不會讓它天天粘著您。”

  聽到韓靈不叫老將軍，而是叫鄭爺爺。

  楚紹的眼皮子都跳了好幾下。

  鄭建寧也是把一顆心提到嗓子眼，爺爺喜怒無常，他是從小就領略過。

  其實，韓靈隻是為了拉進醫患之間的關係。

  喊一聲爺爺，遠比喊一聲老將軍要有親和力。

  或許是這聲鄭爺爺，又或許是韓靈說的有幾分道理。

  鄭老眨了幾下老眼，把軍服的袖子挽了起來。

  往旁邊的藤椅一坐，“好吧，小女娃你說的有些道理。”

  “這老寒腿還真像討厭的敵人，隨時受到騷擾，的確很煩心。”

  頓時，鄭建寧和楚紹就有些怔住了。

  老爺子轉性子了？

  鄭建寧不禁對韓靈眨了幾下眼睛，表示鼓勵。

  韓靈裝作沒看見。

  “哦，小女娃你坐吧，你叫什麽名字啊？”鄭老問。

  “鄭爺爺，我叫韓靈。”

  鄭老點點頭，“以前薑誠老先生也給我治療過，他也是說隻能緩解，要注意保護。”

  “嗯，來之前，薑爺爺告訴過我。”

  鄭老頓時就怔住了，他開始還以為韓靈隻是扁鵲堂一個普通醫生。

  但能喊薑誠為薑爺爺，很明顯不會是普通醫生。

  詫異地問：“你和薑家是什麽關係？”

  還不等韓靈回答，鄭建寧就連忙解釋起來。

  “爺爺，薑家的秦先生是韓靈的姐夫，秦先生支邊去了，所以我就請過來韓醫生。”

  鄭老若有所思地點頭，“哦，原來是這樣。”

  韓靈說：“鄭爺爺，如果是姐夫過來，肯定更有效果。”

  “他不在，我就隻能勉為其難了。如果做得不好，您可不要見怪啊。”

  鄭老再次被韓靈的話逗樂了。

  他戎馬一生，見過不少人。

  從沒有醫生一上來就說自己做得不好，韓靈是第一個。

  他笑了笑，“來吧，又不是要開刀挖心，做得好不好，是我這個病人說了算。”

  韓靈笑著點頭。

  “鄭爺爺，我先給您把個脈。”

  隨後，韓靈進行了四診。

  雖然薑誠已經告訴她鄭老是痛痹，她還是仔細地進行診斷。

  “鄭爺爺，您忍著點啊，我的方法有些特殊，但您會很舒服的。”

  “嗯，沒事的。”

  韓靈替鄭老把褲管卷起來，露出了膝蓋以下部位。

  用手背感覺了下，皮膚是觸手冰涼。

  由於膝蓋是暴露在外界，鄭老很明顯感覺到不舒服，就像有冷風倒灌一般。

  韓靈的動作很快，把針灸消毒，就按照她的思路。

  在膝眼、梁丘、陽陵泉、膝陽關、鶴頂、足三裏等穴位進行施針。

  爾後，又點燃三隻艾灸，用一個夾子夾住。

  在距離穴位3厘米以上的高度進行炙烤，使局部感覺溫熱，每次5-10分鍾，灸至皮膚紅暈為止。

  就這樣一邊針灸穴位，一邊炙烤穴位。

  在這個過程中，韓靈都是特別小心，不能讓皮膚燙傷。

  就相當於是一心二用。

  鄭老的膝蓋隻要暴露在外界，就會感覺冷風直灌，隱隱作痛。

  但在韓靈這種溫針灸下，異常的舒服。

  漸漸地連背心都有微汗冒出來。

  一旁的鄭建寧和楚紹都是大氣不敢喘，直到鄭老的臉上浮現出很舒服，輕鬆的模樣。

  兩人才對視了一眼，一顆心放進了肚子裏。

  溫針灸進行了幾十分鍾，韓靈這才收了銀針，熄滅了灸條。

  整個過程，韓靈是全神貫注，額頭同樣是一些微汗。

  鄭老站起來試了試。

  “嗯，效果很明顯的嘛，小…你叫什麽名字呢？”

  “爺爺，她叫韓靈。”鄭建寧趕緊提醒。

  “小靈兒，這個方法好，我感覺做了以後，都沒有那麽僵硬了。”鄭老誇獎道。

  韓靈說：“謝謝鄭爺爺，您的這個老寒腿，還要堅持做上一段時間。”

  “每三天我過來給您做一次，平時要注意防寒保暖。”

  “夏天中，切記不要讓風扇和空調對著膝蓋吹，楚將軍，要隨時給鄭爺爺準備一個小毯子搭在腿上。”

  “要適當的運動，活動量以身體舒服、微微出汗就可以了。”

  楚紹點頭，“平時都很注意著的，今後還要麻煩韓醫生了。”

  “沒關係的。”

  韓靈收拾好針灸包和艾灸條，適時的告辭。

  “鄭爺爺，那我就回扁鵲堂了。”

  鄭建寧說：“爺爺，我去送下韓醫生。”

  鄭老點點頭。

  看著鄭建寧和韓靈離開的背影，他老眼中精光灼灼。

  “楚紹！”鄭老突然喊道。

  “到，老將軍！”楚紹一個立正，腰杆挺得筆直。

  “這是怎麽回事？”鄭老說。

  呃，楚紹心中大急，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你們認為我老了，看不出來了？”鄭老有些氣哼哼。

  “他是我的孫子，腳趾頭動一下，我都知道他想幹什麽！”

  頓時，楚紹就懵逼了，不知道是哪兒露了破綻。

  他胸脯一挺，目不斜視的連忙匯報。

  “老將軍，建寧喜歡上這個韓醫生了，但韓醫生好像沒那個意思…”

  他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說了一遍。

  心中不住地說：“建寧啊，對不起了，我可不是有意的，是老將軍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