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凡笑著說：“我隻是略懂一點，慕名前來觀看程老的高風亮節。”

  程醫生一捋山羊胡，哈哈大笑。

  “哪有什麽高風亮節，我不過是消遣時間罷了。”

  他提筆在藥方中補齊水蛭和蜈蚣兩味藥，對女人叮囑道，“這位小兄弟說得沒有錯，水蛭和蜈蚣在整個藥方中有定海神針之功。”

  “將這兩味藥研磨成粉，裝入膠囊中服用。”

  頓時，所有人都眼露驚愕，好奇地打量著看熱鬧的秦凡。

  這年輕人說的兩味藥還真被程醫生采用了！

  程醫生起身給秦凡搬來一根凳子，邀請秦凡坐下。

  他又接著繼續診斷。

  下一位是個中年男人，就是剛才提醒秦凡不要多言的那人。

  對方是無誘因，發作性的腹痛，沒有嘔吐、腹瀉的症狀，歇息後逐漸緩解，按壓腹部沒有疼痛感。

  這人體瘦乏力，情緒抑鬱。

  程醫生經過一番診斷後，提筆寫下一個藥方。

  以柴胡、白芍、枳殼、甘草、蘇梗、藿香、龍骨、肉桂等組方。

  他寫完以後，沒有交給中年男人，而是遞給了秦凡。

  “煩請小友斧正。”

  霎時，不明情況的患者又再次瞪大眼睛。

  “哈哈哈，斧正不敢當，程老要考試晚輩的基礎，我就獻醜了。”

  秦凡把姿態放得很低，以晚輩自居，這讓程醫生對秦凡的好感大增。

  其實，秦凡就坐在旁邊，對藥方看得很清楚。

  程醫生故意用錯一味藥，想驗證秦凡是不是真的懂中醫。

  秦凡笑著拿過筆，將其中的一味藥糾正過來，又將白芍的劑量調整到30克。

  “程老請看看。”秦凡笑著說。

  程醫生點頭大笑，“哈哈哈，真是慚愧，慚愧啊！”

  他說的這個慚愧，其實是指用這個方法來試探秦凡，簡直是多此一舉。

  “嗬嗬，程老謙虛了。”

  聽到兩人的一問一答，排在前邊的患者都恍然大悟。

  原來，程醫生是在對小夥子進行考試。

  隨後，程醫生就加快了診斷速度。

  用了一個小時左右就將患者全部送走，陸續還有患者前來，他便不再接診了。

  讓他們明天再來。

  他這才正式邀請秦凡進屋坐在沙發上。

  又給秦凡沏來一杯綠茶。

  “哈哈哈，不好意思，我還不知道小友的名字。”程醫生捋著山羊胡。

  “程老，我叫秦凡，來自京城。”秦凡說。

  “秦凡？你是海州扁鵲醫館的秦凡！”程醫生再次露出驚訝的神情。

  秦凡笑著點點頭。

  “哎呀呀，原來真是海州的秦先生。”

  程醫生上下打量著秦凡，笑嗬嗬地說：“天下叫秦凡的人可能很多，能同時懂中醫的卻隻有一個秦先生。”

  “恕罪恕罪！我老眼昏花，竟然這才認出來，實在是太失禮了！”

  “秦先生，認識一下，我叫程天石。”

  他在這半天中換了三種稱呼，從小兄弟到小友，又到秦先生。

  秦凡莞爾一笑。

  謙虛地說：“嗬嗬，那都是朋友們的虛讚，竟然讓程老都知道我的名字。”

  “哦，程老，以你的醫術，為什麽會屈居在這裏？”

  的確，程天石的醫術，與大型中醫院的任何一位坐診醫生都不遜色。

  在經典方劑的運用上有時還要強於他們。

  如果他要斂財，要找一份愜意的工作，絕對不是什麽難事。

  這才是秦凡最好奇的地方。

  程天石苦笑著擺擺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嗬嗬，我可沒有什麽師承和文憑，文化程度低，上不了台麵的。”

  秦凡沒有說話，他在聆聽程天石的下文。

  “多年以前，我老家的旁邊就有個赤腳醫生，他見我好學，就教我看了一些醫書，慢慢地就懂了一些。”

  “跟著老師實踐了幾年，後來在那場大風波中，老師沒有挺過來。”

  “我就沒有繼續走這條路，但也沒有落下醫術，就自學了一些醫書。”

  “後來，國家規範醫生行業，要求行醫者必須考試執業醫師證，政策是好的。”

  “嗬嗬，可我都一大把年齡，文化水平隻有一個初小，前去考了一兩次都過不了關，就沒心思再考了。”

  程天石的語氣中充滿很多無奈與苦澀。

  有實際水平和經驗，卻被所謂的執業醫師證拒之門外。

  “後來，年齡一大，我就準備養老，但左鄰右舍都知道我懂一點中醫。”

  “他們找到我，我又不忍心，就隨手幫他們瞧一瞧，這一來二去，找上門來的人就越來越多。”

  秦凡點點頭。

  雖然程天石隻開藥方，不抓藥，不收費，但同樣是冒著無證行醫的風險。

  “程老，你這樣也不是辦法啊。”秦凡說。

  他在提醒程天石，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同樣會麵臨被處罰問責的。

  “哈哈哈，怕什麽，我這樣總比那些隻為斂財的黑心診所強多了吧。”

  “誰能把我怎麽樣，我就一把老骨頭。”程天石捋著山羊胡說。

  的確，相比隻為斂財的劉氏中醫館，程天石的作為算是真正的在造福不少人。

  忽然間，秦凡心中有些沉甸甸地。

  在華夏國內，像程天石這樣的老中醫還有很多。

  而那些沒什麽真本事的，反而是取得了執業醫師證。

  甚至還有不少人，打著中醫的招牌，暗地裏自稱有祖傳秘方，可以包治百病，完全是變著法子以斂財為目的。

  正是這一部分人，讓中醫的形象大損。

  而程天石這種沒什麽背景的民間老中醫，卻無情地被埋沒了。

  秦凡的大腦中冒出一個很大膽的想法，想幫助程天石他們這種老中醫。

  就在這時，他包裏的手機響了。

  打開一看，原來是房學林打過來的。

  “程老，我先接個電話。”秦凡歉意地說。

  他走到一邊，接通了京城的房學林。

  “秦先生，你去哪兒了，怎麽沒在小招裏？”房學林在電話那邊問。

  “哦，我在外邊，難道你也在雲陽？”

  “哈哈哈，是的，我來了好幾天了，今天碰到譚副部長，她告訴我你住在省委小招裏。”

  秦凡當即就笑起來。

  他心中的這個想法，如果要實現，還真離不開房學林。

  便說道：“嗬嗬，你在雲陽那就太好了，我在百戶村這邊，那你過來吧，晚上我們一起吃飯。”

  房學林前來找秦凡，本就是打算一起吃飯的。

  “行，你發個地址給我吧，我坐出租過去找你。”

  秦凡便把地址發了過去。

  “秦先生，你還有朋友來？”程天石問。

  “嗯，是中醫協會的房學林會長。”

  “啊，是房會長，哎呀，我這裏太簡陋了。”

  程天石站了起來，慌亂的有些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