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霄大喜過望，同時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雖然他已基本達到辟穀之境，可以不眠不休，卻也被連日來的緊張焦慮折磨得心力交瘁。

  “這樣便好......這樣便好......。”

  陰靈陳頓稍許，道：“這段時日，難道上仙都似這般守著嗎？”

  陸霄心裏不禁生出一絲警覺，道：“大哥因我至此，自然要寸步不離的守在他身邊，難道有什麽不應該嗎？”說話間，手已按在了乾坤袋上，有所提防。

  陰靈似乎聽出了話中隱意，連忙解釋道：“上仙誤會了，小靈完全是出於關心。這般苦心守候，即使上仙修為高深也......。”

  陸霄臉上突然變了顏色，嚇得陰靈頓時將後半句話噎了回去。

  “大哥尚未痊愈，還需要你加緊修複靈根。”

  陰靈立刻道：“上仙放心，接下來便無需小靈在上仙兄長體內停留，隻需每隔三個時辰察看一次，任其體內靈力自行運轉便可漸漸恢複。小靈......小靈畢竟是靈類......，呆得久了，反而會對上仙兄長的魂魄有所損害。”說到最後，語氣之中竟流露出了傷感之意。

  陸霄聽它說得真切，亦感覺到有些過意不去：“你也莫要感傷，等兄長痊愈之後，我自會還你自由。”

  陰靈發出兩聲苦澀笑聲，道：“小靈對此深信不疑。連日來感受到兩位上仙間的深厚情誼，令小靈著實感動，每每想到便不自覺得生出一種傷感之情。”

  陸霄饒有興致，道：“噢？你是陰氣孕生的精靈，竟也能產生我們人族的情感？”

  陰靈一聲歎息，道：“上仙不知，小靈並非與那些陰煞一般由陰氣孕生，而是魂魄所化。”

  陸霄驚異道：“人的魂魄？這......我便有些糊塗了。”

  陰靈點了點圓滾滾的腦袋，道：“小靈已徹底忘卻生前往事。隻記得從混沌之中蘇醒過來時，便已身處此山之中。當時小靈渾渾噩噩，隻是一隻孤魂野鬼隨風飄蕩，沒想到竟無意間找到了生前遺骸，可惜已成了具風化幹屍。”

  “你的屍身？現在何處？”陸霄吃了一驚，追問道。

  陰靈語氣突然變得悲憤異常，道：“小靈當時並不知道那便是我生前肉身，隻是被種異樣感覺吸引著，不自覺得便附身進去。沒想到......。說出來上仙或許不信，但小靈當時的確能夠清楚感受到那種莫名的親切熟悉，而且十分肯定那便是原本屬於我的肉身。之後小靈曆經艱辛，無意間竟跟著那些陰煞在陰風之中領悟到了靈族特有的修煉之法，當修煉略有小成之後，便開始吞噬初生不久的陰煞。沒想到竟

  讓我得到了陰煞傳承記憶中，用來修煉屍身的法門。當時我興奮不已，便嚐試著用修煉出的陰力滋養肉身，沒想到果然有效。這也是小靈修煉近千年，修為仍然不高的原因。如此這般，足足過了有六百多年，終將屍身煉化得無堅不摧，本以為再稍加努力便可以讓靈體重新附著，即使不能再世為人，卻也能脫離靈體之軀......。但......但沒想到三年前，穀中突然來了一個可怕女人，不但收走了我不少陰煞兒孫，更將小靈苦苦修煉的屍身奪去。當時若非小靈機敏想必也難逃厄運。”

  陸霄聞之大驚，道：“你可知那婦人來路，是何模樣？”

  陰靈怒意更甚，道：“小靈隻知她身披黑色鬥篷十分神秘，雖然看不清她的相貌，卻十分肯定她絕不是人，而且......而且修為比上仙還高著不少。隻因小靈前世為人，又在此山之中修煉了盡千年，能夠體會得到人族情感，明白明哲保身的道理，所以未敢輕易與其交手，隻讓一隻普通陰煞依附在我屍身之上，原本隻想試探對方實力，沒想到輕而易舉便被她收了過去。小靈縱有萬般不甘，也隻能避其鋒芒龜縮暗處，這才逃過一劫。”

  陸霄倒吸一口涼氣，暗自篤定，那婦人定是金背妖狼無疑。但聽陰靈話中意思，之前一戰，妖狼的真正實力應該仍未展露。想到此處，不禁暗生一身冷汗。

  “你方才說煉化屍身便用去了六百年，不但如此，竟還修成了陰靈之身？據我所知，一介孤魂在這滿是陰煞的地方，不被吞噬已十分困難，更莫說修成至陰之靈。”

  陰靈似乎已想到他必有此疑惑，連忙道：“上仙不知，小靈之所以能修成陰靈之身，是因為無意間獲得了一份天大機緣。”說著，見陸霄並未插話，便繼續道：“細細算來，小靈在此地修煉已有千年。當初我混沌初醒並不知道這地方每隔三年便會出現陰風怪象。直到兩年後的一天，整個山界突然刮起強烈陰風，更有許多陰煞從地底鑽出。小靈這才明白，原來這裏除了小靈之外，竟還藏匿著如此眾多的高階靈類，同時也明白了莫大的山界之內為何沒有其他遊魂野鬼的蹤跡，因為都被那些陰煞吞噬掉了。盡管當時的小靈充滿恐懼，竭力躲藏，無奈仍被其中一隻陰煞發現。正當小靈被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已近乎絕望之時，沒想到竟無意間闖入了一個神秘地方，並且意外得到了一滴血液。而且正是由於那滴血液，不但讓小靈強占了那隻陰煞的靈體，而且修為暴漲，甚至蛻變成了超越所有陰煞的存在。從那時起，每逢怪象出現，小靈便會通過吸納陰氣與吞噬陰煞的辦法，令修為迅速增長。”

  陸霄聽到此處，略有疑惑，卻並未打斷。聽陰靈繼續說道：“後來小靈才領會到，當時那些陰煞雖然沒有小靈強大，但是一擁而上的話，小靈仍然不是對手。它們之所以看到同類被我逐個吞噬卻不加反抗，原因就在於那滴神秘血液，竟然能令陰煞對小靈產生一種天生的畏懼，甚至臣服之心，短短不到兩百年間，小靈便順利蛻變成為陰靈之身，然後逐漸修出人形。但自那以後，修煉速度便開始逐漸減緩，到後來幾乎已經無法精進。小靈也曾想過其中緣由，似乎是那滴血液中的神秘力量消耗殆盡所致？而那時的小靈，也早已成為了此山界中的唯一王者。”

  陸霄沉默良久，問道：“你所說的神秘之地也在此山中嗎？”

  陰靈頓首道：“是，隻可惜小靈占據了當時那隻想要吞噬我的陰煞靈體之後便沒了感知。再蘇醒時已身處山穀之中，也就是與上仙相遇之地。後來小靈也曾無數次的在山中尋找，甚至連每棵草木都曾探查一遍，卻始終找尋不到那處神秘之地。”

  陸霄滿臉疑惑道：“你說的地方除了那滴奇特的血液之外，可還記得什麽別的東西？”

  “上仙不問，小靈也正要細說。雖然已過千年，但小靈對那地方的記憶仍如昨日一般清晰。那去處初看之時似乎隻是一個普普通通，而且不算很大的山穀腹地，但當小靈真正的置身其中，竟然無法感覺到它的邊際，仿佛與天地一般無邊無沿。而且最為奇怪的是，裏麵還有一口石棺懸浮在半空之中。”

  “石棺？”

  “嗯，看上去隻是一口極為普通的石棺，但就那麽憑空懸著......任誰見到也會覺得不同尋常。”

  陸霄沉吟道：“那滴神秘血液從何而來？”

  陰靈似乎突然變得興奮，道：“小靈當時被追得太緊，無法之下本想躲進石棺之中暫避，卻沒想到以遊魂之軀竟無法穿入。眼見陰煞氣息越來越近，情急之下，便想往石棺後麵躲藏。沒想到從棺底繞過之時，竟有一滴血液從棺中滲出，並且滴在了小靈身上。”

  陸霄追問道：“從棺中滲出來的？便隻有一滴嗎？”

  陰靈語氣變得充滿遺憾道：“隻有一滴，而且是從縫隙中滲出來的。那顏色好看極了，就像豔麗的紅寶石一般。”

  陸霄眉頭緊皺，心中充滿疑惑，陰靈所說玄之又玄，卻又聽不出任何破綻。半晌才道：“看來還真是個古怪神秘之地，可惜找不到了。”

  陰靈十分懂事，連忙道：“小靈不敢欺瞞上仙，的確是找不到了，就好像憑空消失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若非那滴血液，小靈自己都覺得像是做夢一樣，甚至不敢

  確定是否真的去過那地方。”

  陸霄點了點頭，陷入沉默，猛然間想到高翰之前曾提過的須彌納芥子。莫非那地方是一處芥子空間？

  過了許久，陰靈終於忍不住，低聲問道：“上仙，小靈有個不情之請，不知上仙可否答應？”

  陸霄也未抬頭，談談說道：“放心吧。等我兄長無恙之後，自會還你精元讓你離開。”

  陰靈搖手道：“不，不，上仙誤會了，小靈並無此意。隻是......。”

  陸霄抬頭看去，詫異道：“我大哥雖說是被你所傷，卻也是你傾力所救，其實我早不怨你了。所以有什麽話但說無妨，不過要是傷天害理，或......還是就此打住的好。”

  陰靈連忙道：“豈敢，豈敢，小靈怎敢讓上仙......。”話到一半卻突然陳頓了下，似乎下了極大的決心：“小靈是想問問上仙，從今往後，可否讓小靈追隨左右？”

  陸霄先是一愣，而後疑惑笑道：“你可是修煉千年已呈人形的陰靈，在這山中稱王何等自在，為何想要追隨我呢？”

  陰靈見其並未拒絕，趕忙道：“小靈雖是靈類，卻是遊魂蛻變而成，隨著修為漸漸強大，作為人時的前世情感也逐漸豐滿。最大渴望便是想脫離此地再世為人。至於為何選擇追隨上仙，一是因為上仙不但修為高深，而且體質至陰，小靈若能追隨左右，便不怕離開此地之後無法繼續修煉。二是......連日來目睹了上仙與兄長間的情意令小靈實在感動，若能......若能追隨，想必上仙也不會虧待小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