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蘭異常聰慧，未等陸霄說完便知道了是何意思，立刻解釋道：“玉蘭的確是普通的農家女子，隻是我們青陽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學問，這些都要拜陸夫人所賜。因為她規定下，青陽人每年都必須用三個月的閑暇時間來讀一些書，識一些字。剛開始大家夥還不太理解，但後來卻發現，自己的言行舉止都開始慢慢發生了變化。鄰裏之間也懂得了互相謙讓，整個村子也極少發生口角或者爭端。所以大家終於明白了陸夫人的苦心，到後來也不用夫人每年督促，大家夥已能自行的讀書識字了。”

  陸霄不禁回憶起了野鬼村，暗暗讚歎道：“沒想到圓藏祖師沒有解決好的事情，卻在這裏得到了最好的答案。”

  說話間，玉蘭便已在村口停了下來，然後一指最近的一處院子道：“那就是陸夫人居住的地方。小女有個不情之請，不知老先生能否答應？”

  陸霄心頭一顫，因為這間院子正是當初他與王月嬋生活過的地方。此時已能更加確定，那陸夫人就是王月嬋。

  “老先生？”玉蘭看到他冷冷出神，以為陸霄不太情願，不禁開口問道。

  陸霄回過神來，趕忙道：“姑娘為老朽引路已是感激不盡，何必與老朽這般客氣。有什麽事但講無妨，老朽一定盡力......。”

  玉蘭鬆了口氣，她性情直爽，又不等陸霄說完便搶著說道：“玉蘭家中近日打來了兩尾虎頭鱘魚，正打算給陸夫人送去。今日正好能夠沾沾李先生的福分見到婦人，所以玉蘭便想回家一趟，將那虎頭鱘魚拿開。婦人一向最喜歡吃這虎頭鱘魚......。”

  陸下一邊聽著，腦中已閃出了當年第一次為王月嬋撲到虎頭鱘魚時的場景。

  “甚好甚好，那老朽就在此等候。”

  玉蘭聞言，立刻驚喜不已的向村中跑去。

  陸霄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的院子，似乎比他離開之時整潔了不少，而且屋頂和院牆都已修繕得十分完好。

  良久之後，他才向周圍看去，隻見整個村子竟然已經有了街道，而且還有不少的店鋪，一派欣欣向榮的祥和之感。

  “看來這村子裏已有不少人到此定居。可惜這番情景，不知究竟是真是假。”

  他暗暗思量，卻找不出幻境的任何破綻。

  “老先生久等了。”

  這時，玉蘭已氣喘籲籲的跑了回來。手中拎著一個不大的魚簍。

  陸霄忍不住便往簍中觀看。玉蘭極為善解人意的將魚簍湊了過去道：“這就是虎頭鱘魚，這種魚數量極少，而且隻有我們青陽才有。”

  陸霄點了點頭，在心中默默道：“我豈能不知這虎頭鱘魚......。”

  “老先生，請隨我來。”

  陸霄聞言，稍稍整

  理了一番衣衫，一想到自己此時蒼老的模樣，不禁暗暗歎息一聲，便跟著玉蘭向院門走去。

  玉蘭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院門，然後異常恭敬的喊道：“陸夫人，有位老先生說是陸仙師與夫人的故人，今日特來青陽探望。”

  隨著她話音剛落，院中便傳來了一串輕微的腳步聲音。緊跟著，院門便從內打開。

  “是玉蘭丫頭呀。”

  “給夫人請安。”

  陸霄的目光一動不動的看著眼前已有四旬的王月嬋，險些便要垂下淚來。

  “這位便是來探望夫人的老先生。”玉蘭看到他的神情有異，以為是思故人相見激動所致，也就沒有多想。

  此時的王月嬋目光平和，比陸霄印象中的更加安詳、平和。

  王月嬋靜靜的看著他，不禁道：“這位老先生，我們之前相識過嗎？”

  玉蘭聞言，趕忙幫著陸霄解釋道：“夫人與仙師當年救過那麽多人，恐怕已經忘記了曾救過老先生了吧？”

  陸霄吞吐道：“當年......夫人和陸仙師曾賜給老朽靈丹仙藥救過老朽性命......。”

  王月嬋道：“是我唐突了，老先生勿怪。”

  玉蘭正合時宜的說道：“夫人，家父近日捕到兩條虎頭鱘魚，特地讓小女送來給夫人。”

  王月嬋笑了笑便接過來道：“幫我謝謝你爹，我屋裏還有一些王家嬸子送來的梨子，你娘一到天涼便會咳嗽，你拿回去配上冰糖煎給她吃就會好些。”

  玉蘭也不客氣，徑直跑到屋中，不一會便取出一筐黃鴨梨來。

  “對了玉蘭，王家嬸子想讓我幫她家老二向你家提親，我還沒問過你的爹娘，不過想先問問你的意思？”

  玉蘭頓時臉泛通紅，羞臊難當道：“王家嬸子真是......我隻以為她在說笑，沒想到竟真來找過夫人。”

  王月嬋笑盈盈道：“既然如此，那我擇日便去見見你的爹娘。”

  玉蘭趕忙道：“不用不用，夫人不喜出門，還是......還是讓爹娘來見夫人吧……。”她一邊說著，不忘向陸霄輕輕一點頭，便往外跑去。

  王月嬋露出慈母般的微笑，看著玉蘭匆忙離去的背影，搖著頭道：“這孩子，一貫的大大咧咧，沒想到也有少女懷春的時候。”

  陸霄不語，因為他並不知道對方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與他講話。但是自他進院以來，目光便從沒有在王月嬋的身上離開過。此時此刻，他的心情已複雜到了極點。

  “老先生請進院中說話吧？”王月嬋低歎一聲，已轉身向院中走去。

  陸霄默默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跟在其身後。一眼望去，院中情景竟然與他離去之時並沒有太大的改變。隻是多了一些農具和一副結實的桌椅。

  “老先生並非我夫君的故人吧？”

  陸霄停下了腳步，不知該如何道出自己的身份。

  “因為我與夫君，也就是所謂的陸仙師並沒有過雲遊的經曆，所以根本不可能有機會與老先生相識，更談不上施以靈藥了。”

  王月嬋轉過身來，神情已然發生了些許微妙的變化，但仍異常的平靜，波瀾不驚。

  “夫人既然如此說，那老朽也隱瞞不住了。其實老朽到此並沒有別的目的，隻是想......見一見夫人，哪怕遠遠的看上一眼......。”

  王月嬋聞言，神情一怔，頓時露出了不悅之色道：“我敬你是長輩，才沒有當著玉蘭丫頭的麵揭穿與你，更將你請入院中。卻為何說出這等為老不尊的話來？”

  陸霄聞言，趕忙道：“是老朽唐突了。隻是......隻是......。”繞是他伶牙俐齒，此時此刻竟也不知該如何說起。

  王月嬋似乎看出了他神情出現的變化，不禁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既然我們不曾相識，你又是如何知道這裏，並且找到我們的？”

  陸霄道：“夫人懷疑老朽到此的目的無可厚非，但也請婦人相信，老朽到此絕沒有任何的惡意。”

  王月嬋秀眉微微簇起道：“你接著說。”

  陸霄微微深吸口氣，道：“敢問陸仙師何時得道升仙？”

  王月嬋稍作猶豫，卻發現陸霄神情之中充滿了真誠，還是回應他道：“夫君得道成仙已有十多載。”

  “那陸仙師又是何時開始修道？與夫人成婚之後可曾分別過？”

  王月嬋一怔，不知他為何要問這些，但卻隱隱覺得，眼前這老者並不簡單，而且對他們夫婦異常的熟悉。

  陸霄久久不見其回應，忍不住自行說道：“如果老朽猜得沒錯，夫人的娘家應該是開酒樓為生，後來經曆了一些可怕事情，才與陸仙師來到了這漁村之中。隻不過那時候，這漁村還是個破敗的荒蕪之地。”

  陸霄一邊說著，一邊觀察到王月嬋的神情已漸漸透出了驚訝，暗暗確定了心中的猜測，繼續說道：“後來一位姓高的修真之人打破了你與陸仙師原本平靜的生活。陸仙師走了，而且一走便是許多年。”

  “你......你是如何知道這樣過往？你究竟......是誰？”王月嬋驚駭異常，因為知道她這段經曆的人，除了已得道成仙的夫君之外，便隻有早已銷聲匿跡了的高翰，也就是對方口中那位姓高的修真之人。

  “陸仙師再回來的事情，老朽便不知道了。所以還請夫人告訴我。”陸霄的眼中透出了複雜，因為他已隱隱感覺到，這裏的所見所聞，包括眼前的王月嬋，似乎都透露著一股熟悉的陰謀味道。所以他必須弄清楚

  這一切。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王月嬋已有些語無倫次，原本平靜似水的心已亂作一團。她絞盡腦汁的想從陸霄的麵容之中得到一些線索，但是無論如何也無法熟悉這張陌生的麵孔。

  “難道你不想知道陸仙師去了哪裏嗎？”

  “我夫君......已經得道成仙......。”

  “就算是得道成仙，難道便沒有要去的目的地嗎？而且原本平平無奇的陸仙師，為何突然就成為了得道高人？”陸霄繼續追問著，雖然他不願逼迫王月嬋，但是為了探明真相也隻能如此。

  “你......既然你如此了解我們夫婦的過往，為何還要追問與我？你心裏應該早就知道了對嗎？”

  陸霄肯定道：“沒錯，我的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但是必須在你這裏得到確認。”

  “你為什麽要知道得如此詳細？你究竟是什麽人？”

  陸霄聞言，神情之中的激動頓時漸漸熄滅。王月嬋的目光令他感覺到無比的心痛與痛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