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甲衛冷冷說道：“絕望深淵？恐怕現在隻有你會相信邵陽能從絕望深淵活下來的鬼話！殿下正是因為此事才得知他的叛逆之心，卑鄙無恥的仙緣教奸逆竟妄圖使謊言蒙蔽殿下，實在該死！”

  靈奴失魂落魄的搖著頭，淚水大滴大滴的滴落地上，道：“他不會騙人，從來不會......！”

  金甲衛似乎不願繼續與她糾纏，冷冷道：“滾回去！在真王殿下沒有決定如何處決你之前，你最該做的，是珍惜這些所剩無幾的時間。”說著，兩人已轉身離去。

  靈奴沒有動，就像失了魂的石像一般斜跪在地，若不是仍在滴滴滾落的淚珠，真好似已失去了生命氣息。

  陸霄心覺不忍，俯下身子之時，卻聽到她的口中似乎在呢喃細語。微微放開魂覺仔細聽時，這才知道靈奴不斷地說著：“他不會死......他答應過靈奴會回來的......他不會死......他答應過靈奴會回來的......。”

  陸霄突然感覺到十分後悔，眼前的女子是與邵陽朝夕相處了數年的人，怎麽可能存有異心。此時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心似乎已漸漸變得與帝秋、明曦君一般多疑。

  正當他打算將靈奴收入玲瓏塔與邵陽相見之時，卻突然感應到一股熟悉氣息向這邊而來。

  他微微一怔，立刻認出來人竟是飄花紅殿殿主玉霓裳。

  “她怎麽來了？”

  他暗自思量，兩名金甲衛剛剛離開，若此時將靈奴帶走，必會令玉霓裳得知有人潛了進來，所以隻能暫時退到了暗處靜觀其變。

  不大一會，玉霓裳已在兩名金甲衛的陪同下進入了道場。陸霄憑住氣息，雖然玉霓裳的修為不如他，但麵對元嬰中期修者的感知還是要小心謹慎。

  玉霓裳蓮步輕移，已恢複了平日裏該有的雍容氣度。看到靈奴斜跪在地，不禁向身後金甲衛詢問道：“她怎麽了？”

  金甲衛一怔，趕忙道：“稟玉殿主，此犯徒不久之前曾妄圖逃走，被我等了訓斥一番......。”

  玉霓裳在王城之中的身份非比尋常，甚至比那些長老還要高些，所以王城中的護衛深知其理，自然要做到畢恭畢敬。

  “隻是訓斥嗎？”玉霓裳的目光突然變得冷厲，美豔絕倫的臉上頓時掛起了寒霜。

  金甲衛聞言，頓時嚇得不清，趕忙解釋道：“方才我二人都在......犯徒妄圖逃走，我等隻是用氣息將其逼退。”

  此時另一名金甲衛也緊忙補充道：“沒錯，而且她......得知邵陽被誅殺的消息之後，便開始瘋瘋癲癲，實在與我等無關。”

  玉霓裳看著靈奴，道：“你們出去吧，我有話與她講。”

  兩人如臨大赦，趕忙躬身退了

  出去。

  “抬起頭來。”玉霓裳邁步走到靈奴麵前。

  靈奴沒有回應，似乎沒有聽到似的。

  “抬起頭來！”玉霓裳一聲大斥，靈奴頓時打了個激靈，抬起頭時，眼中盡是意外之色，似乎這才發現玉霓裳的到來。

  “你認得本殿主嗎？”

  靈奴搖了搖頭，道：“不認識。”

  “那你知道本殿主是誰嗎？”玉霓裳的神情已變得平和。

  “知道。”靈奴應了一聲，用衣袖擦試著臉上淚水。

  “噢？”玉霓裳意外道：“那你說說本殿主是誰，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靈奴道：“在天外天敢稱自己為殿主的女性修者，除了飄花紅殿的玉霓裳又有何人？”

  玉霓裳並沒有因為對方敢直呼自己的名字而感到不悅，反而露出了微笑道：“你很聰明，比我想象的還要聰明。”

  “想象？”靈奴意外道：“靈奴隻是一介奴身，殿主怎會在意我的想法？”

  玉霓裳的臉上漸漸露出了慈母般的憐惜之色道：“因為你是女人，而我們飄花紅殿便是女性修者的家。”

  靈奴一怔，道：“殿主找我應該有事吧？”

  玉霓裳道：“本殿主隻是得知了邵陽身邊竟有一位忠心的貌美仆從始終追隨，而且數年來始終相敬如賓。所以感到十分好奇，便想來看看你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靈奴道：“殿主看到了，靈奴隻是一個身份低微的奴仆罷了。”

  玉霓裳不意道：“奴仆？據我所知，邵陽可從來沒有將你當時奴仆看待。”

  靈奴道：“長老他心地善良，待人寬厚，對誰都很好。”

  靈奴似乎已經猜到了玉霓裳來此的目的，所以言語之間不卑不亢，並且始終帶著警惕。

  “可惜他已經死了。”

  靈奴努力的克製著心中的悲痛欲絕，但眼淚仍忍不住的落了下來。

  “你很痛苦對嗎？”

  靈奴沒有回應，而玉霓裳卻已俯身蹲了下來道：“你不願說，但是眼淚卻騙不了人。你很痛苦，甚至想要隨他去死對嗎？”

  靈奴搖了搖頭道：“他沒有死，因為他答應過我會回來......他不會食言。”

  玉霓裳低歎一聲道：“所以，你沒有選擇離他而去的原因，是因為你要在這裏等待答案，雖然心裏已經很確定了他的死訊，但還是願意等待下去，期盼著他可以出現在這扇門前。”

  靈奴突然抬起了頭，眼神之中充滿了堅定，道：“我從沒有懷疑過，我隻相信他的話。”

  “癡兒......。”

  玉霓裳沉吟片刻道：“看來你很愛他，甚至已經深入骨髓。隻是他知道你的心思嗎？”

  靈奴道：“靈奴不過一介奴身，隻求能夠永遠服侍長老，從沒有過更多的

  奢求。”

  玉霓裳的眼神也起了變化，突然道：“他的確已經死了，而且當時我就現場。”

  靈奴笑了笑，微微的搖了搖頭。

  “你不相信嗎？雖然你修為不高，但也應該知道，一個人若被拔除了靈根，是否還能活下去呢？我隻是在替你可惜，因為他的心裏根本沒有你。”

  靈奴愣住了，其實在她心裏已經開始相信邵陽的確已經死了。因為玉霓裳這樣身份的人不至於用謊言騙她。

  “長老待靈奴如何，靈奴自己心裏清楚。”

  “隻怕你已經被自己為他默默付出的感情蒙住了雙眼。其實他被拔除了仙根之後並沒有立刻死去，而且還闖出了鎮妖王城。隻不過......他並沒有回到這裏不是嗎？如果他真的在乎你的話，那麽臨死之前最該做的，不是將你帶離此地嗎？而他卻選擇了逃命，逃自己的命！而你呢？隻能留下來替他承受所有的罪過。”

  靈奴不為所動，坦然道：“靈奴義無反顧，如果長老真的去了，那麽靈奴隻有隨他而去。”

  此時躲在暗處的陸霄也已看清了玉霓裳的心思，不禁暗暗起了怒意，同時也為靈奴的表現欣慰不已。

  “你傻嗎？為了一個根本不在乎你的人去死？值得嗎？”玉霓裳站了起來，臉上已現出了不悅。

  “當然值得，人活一世，若能為了一個人而坦然的麵對死亡，不是很幸運的事嗎？”

  “跟我走吧，飄花紅殿才是你該去的地方。”玉霓裳似乎已厭倦了繼續勸說。

  靈奴搖頭道：“記得年幼之時，我最渴望的事情便是能夠加入飄花紅殿。聽說那裏的女孩都能活得像仙子一般，再也不怕受人欺負。可是......我去了，但連連門都沒有資格進去。不但如此，我還被紅殿的人囚禁起來，之後便像豬狗一般賣給了一個金丹期的男人作為爐鼎。可惜靈奴天性愚鈍，又沒有什麽天賦，被他培養了數年之後，修為始終停滯不前。那人無法便又將我轉送了他人。近十年了，靈奴輾轉周折，已不記得被送出去了多少次，也不記得曾服侍過多少人。但是我卻清楚的記得最後一次被送出去的時候......。”

  靈奴說著，臉上已現出了無比幸福的笑容：“那是靈奴一生之中最幸運的一天，他沒有嫌棄我，雖然靈奴知道，他之所以接受我，是因為動了惻隱之心，但是靈奴仍然很開心，因為我知道，自己終於遇到了最好的主人......。”

  玉霓裳秀眉皺起道：“你恨飄花紅殿？”

  靈奴搖頭道：“不恨，因為當年若沒有被紅殿擄走的話，我也不會見到他。”

  玉霓裳臉色一變，靈奴突然感覺到喉嚨一痛，整個身子已被股無法抗拒的可怕力量隔

  空拎了起來。

  “你的天賦並沒有所說的那般不堪，看來你的修為之所以會停滯不前，是因為你在故意為之，你很聰明，也很了解那些將你視作爐鼎培養的人心，所以你才會故意懈怠，隻有這樣才會令他們漸漸失去對你的興趣，最終選擇放棄。但是這樣的做法同樣也會喚醒那些人心中的殺心，難道你真的不怕死嗎？”

  靈奴慘笑道：“死？在沒有遇到他之前......那似乎是我最渴望的事情……。”

  “隻要你點頭，立刻便會成為飄花紅殿的弟子，而且也能立刻離開這裏。”

  “靈奴......是他的人，永遠都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