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何時動身？”

  陸霄想了想道：“越快越好吧，邵陽哥有難，我一刻也呆不下去。”

  成淑兒點了點頭，道：“有件事，淑兒不知當不當講。”

  陸霄道：“你說。”

  “連日來，我的身體越來越是虛弱，而且每當入定之後，都會感應到有什麽人在呼喚著我，我想聽清楚她的聲音，聽她在說些什麽，但怎麽也聽不真著。”

  陸霄一驚道：“你說的她是誰？”

  成淑兒的麵紗再次晃了晃道：“不知道，但是我能真實感受到她的存在。似乎......是一位少女。”

  陸霄沉思下來。良久方才：“你能分辨出聲音的方向嗎？”

  成淑兒十分肯定道：“在北邊，雖然我聽不清她在說些什麽，但卻能感應到聲音的來源。”

  陸霄忽然驚道：“北邊？莫非......是極北妖嶺之中的神跡戰場？”

  成淑兒道：“是上古時期陰陽兩界大戰的地方嗎？是你和邵陽曾經去過的地方？”

  陸霄肯定道：“沒錯，就是那裏。在神跡戰場的深處，有一株來自上界的神木鳳翎梧桐，我與邵陽哥曾見到過神木的樹靈，正是一個自稱翎兒的小姑娘。”

  成淑兒喃喃自語道：“鳳翎梧桐......傳說中的上界神木，神鳥鳳凰的棲息之地？”

  陸霄道：“沒錯，當時我與邵陽哥為救師尊，不得不進入了神跡戰場，從而見到了翎兒，不過她的身份我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可是鳳翎梧桐為何要呼喚我？難道是因為我的鸞鳳血脈？”

  陸霄輕輕搖著頭道：“現在還不確定，不過想要知道真相，恐怕隻有帶你去那裏走一趟了。”

  他一邊說著，已回憶起了當初與邵陽見到翎兒之時，那一聲聲充滿期盼和擔心的呼喚。

  “翎兒一直呼喚著的小鳳......莫非真的與淑兒有關？”

  “你還要去救邵陽，所以就不必陪我去了。而且我現在這樣，跟著你隻會成為累贅，而且去救邵陽的事也幫不上你。不過......當初我離開鎮妖王城之時，邵陽的心性似乎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但當時我隻顧著逃走所以並未多想，現在想想，他似乎是在刻意隱藏著真實的自己，所以才故意裝出一副冷漠無情的樣子。”

  陸霄道：“這麽說......我的猜測沒錯，我哥在鎮妖王城的處境的確十分危險。”

  成淑兒道：“他背負了太多東西，特別是在你失去記憶的那幾年......。”

  陸霄堅定道：“放心，等我救出了我哥，就帶你去神跡戰場去找翎兒。”

  成淑兒搖頭道：“不必了，我還是自己去吧。”

  陸霄堅持道：“神跡戰場地處妖嶺內圍最深處，

  途中還要經曆神跡戰場，現在的你......根本沒有辦法靠近。”

  成淑兒猶豫道：“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不想給你添麻煩。”

  其實此時的成淑兒並不畏懼死亡，甚至還有些期待，隻是那不斷呼喚著自己的聲音令她十分好奇，讓她想要知道究竟是誰，為什麽要呼喚自己，那個人又想對自己說些什麽。

  陸霄道：“你究竟在說些什麽？即使你我做不成......也仍然是朋友，是親人！”

  成淑兒的肩頭明顯顫了一下。

  “淑兒，這些日子你似乎更加憔悴了，還是因為修為根基受創的緣故嗎？”

  成淑兒緩緩吸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自從聽到那一聲聲的呼喚，我的身體便每況愈下，似乎與那聲音有所關聯。”

  陸霄不禁皺起了眉頭道：“我們現在就動身，不能再等了！”說著，立刻便要起身。

  “陸霄！”

  成淑兒突然喊住他道：“等玄真界的事情了解......你依然會回去陪伴王月顫對嗎？”

  陸霄愣住了，良久方道：“對，無論如何我都要回去的。”

  “那......羅刹仙子呢？她該怎麽辦？”

  其實說到對於陸霄的了解，除了邵陽與他體內的太陰之外，恐怕隻有成淑兒了。所以當陸霄說到羅刹仙子醒來之時，她便已猜到了兩人此時的關係，並且發自真心的為他們的將來擔憂。

  陸霄低歎一聲，他不能將與太陰的百年之約說出來：“我沒辦法永遠陪她，所以......隻能給她現在。”

  成淑兒道：“現在？這對羅刹仙子太不公平了。”聽到這句話，令她不禁想到了與陸霄真正相愛的那幾日，與那一夜之後，自己的不辭而別。

  陸霄眼中泛起了紅暈道：“那對你呢？我對你公平過嗎？你應該恨我的。”

  成淑兒道：“我不知說過了嗎？咱們......沒有這份緣分。”

  陸霄道：“我已經負了你，那是我此生做過最後悔的事情。所以現在......我不能再錯過羅刹，不能再有負於她......。”

  成淑兒一怔，似乎感覺到了什麽：“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們？”

  陸霄心頭一顫，他很清楚自己隻有百年時間，卻要分給兩個同樣深愛著自己的女人。

  “哪有，我能有什麽事。”

  “你一定有心事，能告訴我嗎？”

  陸霄道：“真的沒有，你想多了。”

  成淑兒道：“既然你不想說，那我也就不問了。如果什麽時候你想說了可以告訴我，不要一個人憋在心裏，畢竟我還有些時間......。”

  陸霄心中感動，同時也突然意識到，這個曾與自己最為親密，陪伴自己最久的

  女人，能夠留在自己身邊的時間也許真的不多了。

  “你好好歇著，我這就去安頓一下，然後我們立刻趕回天南。”

  “陸霄，還有件事希望你能答應我。”

  陸霄再次停下了腳步道：“你我之間何必這麽客氣。”

  “如果......天南和東界真的起了戰端，我希望你能看在我的份上，繞過我的師尊和殿主，哪怕......讓她們做回一介凡人。”

  陸霄沒有猶豫道：“即使你不說，我也會那樣做。”

  其實他心中早有此想法，但卻怕心高氣傲且恨他不淺的玉姬與玉霓裳到時不會接受他的好意。

  “我先走了，等到了天南再來看你。”陸霄說完，看到成淑兒的麵紗晃了一晃，似乎點了點頭，便閃身離開了。

  剛到一層，便見霜兒怯生生的站在那裏，看到他出現，便立刻迎了上來道：“陸師兄，你說......井水會希望霜兒留下來嗎？”

  陸霄笑著道：“那你想留下來嗎？”

  霜兒不語，但卻默默的點了點頭。

  “那不就行了，隻要你想留下便好，景魔君那裏我會讓羅刹仙子幫著勸說，畢竟是他最疼愛的徒弟，我想一定會有用的。”

  霜兒再次點了點頭，但臉上表情依然複雜道：“可是......霜兒還不放心師姐。她現在日漸衰老，身子也是每況愈下，越來越虛弱，我真擔心她......。”說著，已忍不住的垂下淚來：“師姐當年是何等的風采，到了現在竟然落得如此......師姐最在乎的便是自己的容顏，可是現在......她的心中一定很難受，可是我卻選擇在此時離開她......。”

  霜兒說著，到最後已泣不成聲。陸霄看在眼中，心裏好似刀割一般生疼。腦海之中不斷回憶起成淑兒當年的模樣，耳邊似乎仍能聽到她在輕聲問著自己：“我好看嗎……？”

  “陸......師兄，師姐一生太......太苦了，她隻剩下你還能依靠......師兄一定要照顧好她，不要讓她再......再受傷了……。”

  霜兒嗚咽著，似乎已承受不住心中悲痛蹲下了身子，懷抱雙膝痛哭不已。

  陸霄想要深吸一口氣，但心中的痛卻難以克製。

  “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她，不會讓她再受到任何傷害。陸霄此生辜負了許多人，但最不該的便是淑兒。她將我視作她的全部，可是我......卻在一次次的傷害她。”

  霜兒抽泣道：“師姐說了，她不怪你，隻怪與你之間有緣無份。師姐還說.......她不後悔，如果能再活一次，她還會......還會對師兄義無反顧。”

  “霜兒別說了......。”陸霄

  的身子微微的顫抖著，所有的神經似乎都被心中的悲痛與悔恨牽動著跳動起來。

  “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吧，就像你師姐說的那樣。剩下的事交給我。”

  良久之後，霜兒終於點了點頭，道：“你和師姐什麽時候動身？”

  陸霄終於呼出了心中那口能憋死人的濁氣，道：“很快，將肖讓他們安頓好後便走。”

  霜兒道：“我想去看看師姐......。”

  陸霄道：“快去吧，今日一別，你們姐妹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霜兒聞言，眼淚已止不住的再次湧出，一回身便離開了一層。

  陸霄長歎一聲，獨自一人站在那裏默默無言，直到良久之後，才稍稍穩定了情緒，離開了玲瓏塔。

  剛一出現，羅刹仙子便迎了上來詢問道：“商量好了嗎？”

  陸霄點了點頭，道：“好了，霜兒想留下來，所以我會帶著淑兒回天南去。”

  羅刹仙子道：“淑兒現在怎麽樣了？”

  陸霄道：“不太好，而且越來越虛弱，我真擔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