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你的心也與其他妖族不同。雖然山鬼族已然沒落，但有你這麽一位生俱王者之心的族長在，任何忠誠都會顯得暗淡，因為任何擁有至高權力的人，無論是人還是妖，都不會允許手下之人擁有你這樣通透且具有王者之氣的心。”

  邵陽說到這裏，突然間愣住了。良久之後，方才慘然一笑，道：“原來是這樣，難怪當年爹爹會失去煬帝的信任......原來爹爹也擁有一顆這樣的心......。”

  “王者之心......？”

  他的話也同樣令山鬼族長陷入了深思，也不知過了多久，它才打破了兩人間的沉默：“我從來沒想過成為王者，我的心隻會對聖族忠誠，所以你說的王者之心根本不屬於我。”

  “它就在你的身上，隻是你自己不知道或者不願承認罷了。記得有人曾對我說過，天生的王者不但要殺伐果斷，更要有足夠的胸懷去忍受孤獨、落寞，甚至迫害。還有......對敵人的寬容。”邵陽說這話時想到了很多人，晉煬帝陸袖清、真王帝秋、共主明曦君、極道宗主天睿真君，或者還有青陽宗主玉曦子等等這些人，但是他卻想不起來，這番話是誰曾經說過的。

  “你覺得我的這顆心真的會對聖王構成威脅嗎？”山鬼族長的聲音明顯變得低沉。

  邵陽道：“那你先告訴我，作為曾經擁有無上榮耀的山鬼族，現在卻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族群被打壓直至沒落。這麽多年的隱忍對你來說真的隻是靠著單純的忠誠在支撐著嗎？你的心裏究竟有沒有對妖王，甚至整個妖族產生過恨意？”

  山鬼族長的臉明顯愣了一下，緩緩道：“山鬼族的榮耀......是靠血和族人的屍骨堆積起來的......。可到了現在，僅有的幾個族人也已變成了喪家之犬，隻懂得苟且偷生。我們不怕死，但我們絕不會任憑先祖用性命換來的榮耀就這麽一點點的逝去。”

  “所以......你的心裏還是有恨的，對嗎？”

  山鬼族長沒有回答，卻也沒有反駁，似乎是默認了下來。

  邵陽低歎一聲道：“你的心中有恨，而仇恨會驅使你做出任何事情。更別說你的王者之心有了仇恨之後，總有一天會......。”

  “你也相信我會背叛妖王，背叛妖族嗎？”

  “我不敢說，但妖王一定會這麽想。這也是你為何會被驅逐，然後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良久之後，山鬼族長才終於抬起頭來，緩緩說道：“我明白了......來吧！你我之間的戰鬥還沒有完。”說著，它竟一揮手，十一道碧綠色的光芒頓時插在了地上。

  邵陽一見，頓時驚愣住了。原來那十一道插在地上的靈光，竟是十

  一片神翎。

  “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何要得到神翎嗎？因為隻有集齊十二片神翎才能離開這方須彌之境。我這裏已經有了十一片，加上你手中的那片正好湊齊。”

  邵陽不可思議道：“你為何要告訴我這些？而且還將神翎拿出來？”

  “你我之中隻能有一個勝者，而且隻有勝者才有資格離開這裏。”

  邵陽沉吟道：“我明白了......。”說著，一揮手，也將自己的那片神翎插在了地上。

  “如果你能擊敗我，那麽你不但可以拿走所有的神翎，而且我還會將離開的辦法告訴你。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邵陽少一陳頓道：“我叫邵陽，天外天仙道青陽宗弟子。”

  那山鬼族長聞言一怔，道：“邵陽......好像在哪聽說過這個名字。”

  邵陽暗道自己從人界來到玄真界不過短短幾十年時間，而這山鬼族長已不知在這呆了多久，如何能聽過自己的名字，所以也未在意道：“閣下呢？不知該如何稱呼？”

  “我們聖族不像你們人族，名姓之中都有著頗深的講究。以前的名字不提也罷，現在我們山鬼族隻剩下了我一人，所以......今後我便叫山鬼了。”

  “雖然你我是敵人，而且你還封印了我的劍，但還是要謝謝你，接下來你可要小心了，因為我的術法還說得過去。”

  “多謝提醒，不過你也要小心，因為真正的山鬼族人一旦出手，便是不死不休！”

  一人一妖相視良久，突然間竟雙雙大笑起來。然後同時遁上了半空。

  這是山鬼族長在邵陽麵前第一次變換表情，但是他卻絲毫沒有感覺到意外，反而有種惺惺相惜之感。

  “我這裏有三種不同的攻擊方式，如果你能抵擋得住，並且一一破解的話便算你贏。”

  邵陽聞言一怔道：“你不是說會以命相搏嗎？”

  “這是我的事情，如果你能抵擋得住我三波攻勢，那麽便說明你的實力遠勝於我，自然就有資格拿著神翎離開這裏。”

  邵陽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道：“你到底什麽意思？”

  “你放心，山鬼族人說話算話，絕不會出爾反爾。”

  說著，山鬼的喉嚨中已發出了一種異常奇怪的沉悶聲音。隻見他的嘴巴並沒有動，但聲音卻已傳出了老遠。

  不大一會，便見周遭山巒之中，突然驚起了一群黑壓壓的東西。緊跟著，樹林之中也隨之響起了一陣陣轟鳴、嘶吼之聲。

  邵陽魂覺散開，立刻感應到無數飛禽走獸好似洪潮一般正向他這邊疾馳而來。這才明白，原來山鬼發出的奇怪聲音，正是為了吸引這些鳥獸。

  隨著聲音不斷靠近。黑壓壓的各種飛禽就像拉開的一張黑色

  天幕湧現在了他頭頂上空。而地上的走獸也像翻滾的泥石流般淹沒了林木。

  麵對地上數不清的野獸露出獠牙，與空中飛禽尖利的嘴爪。邵陽雖然知道這些東西都不過是普通的野獸而已，並不足為懼，但也難免被其龐大的數目震懾到了。

  “你不會是想驅使這些野獸向我發動攻勢吧？你應該知道，即使它們數目再多也傷不得我。”

  山鬼道：“不知你對於我們山鬼族有多少了解？”

  邵陽道：“山鬼族是在上古時期便存在了的古老妖族，但沒落之後便極少有人知道。我也是從一些關於妖族的典籍之中見到過關於你們山鬼族的描述，而且隻有隻言片語。”

  山鬼的臉上似乎出現了一絲沒落，突然張開雙臂道：“我們之所以被稱為山鬼，是因為我們與山林朋，與鳥獸為友。這也是我們力量的源泉。雖然它們對你而言並不算什麽，但是一旦將它們力量凝聚起來為我所用，便能令山鬼擁有強大的力量！”

  隨著它話音剛落，所有的走獸都已伏下了身子，所有的飛禽也紛紛亮出了它們最鮮豔的羽毛，就像在膜拜它們的王者一般。

  邵陽為之一驚，明顯感覺到了無數充滿野性的氣息逐漸脫離了鳥獸的身體，並向山鬼聚攏過去。

  “它......難道它在吸取這些鳥獸的力量！”他心中驚駭，下意識的便要掐出法訣阻止，但轉念一想，如果選擇立刻攻擊山鬼的話，以對方此刻如此大膽的表現，一定有著防備。反倒不如攻擊那些鳥獸反倒更容易些。但是他手中的法訣雖已掐定，但卻無論如何也打不出去。因為無論是這些鳥獸還是地上的蟲蟻，都是天地之間的生靈，所以他雖已有了應對之策，卻無論如何也不忍心下手。

  此時已在身周凝聚起大量鳥獸之力的山鬼見狀，立刻看出了他的猶豫：“你的想法很對，以你的能力，滅殺掉所有的鳥獸並不困難。而且這也是此時唯一能夠阻止我的辦法。你明明知道，為何還不動手？”

  邵陽冷哼一聲道：“因為.....我也想見識一下，究竟什麽才是真正的山鬼！”

  “不！你隻是狠不下心去傷害這麽多的生靈罷了。”

  邵陽默不作聲，指尖一掐，已完成了的法訣突然消散。緊跟著兩手一合，口中也隨之念起咒法。

  山巒之間，頓時出現了一陣陣劇烈顫動。緊跟著，兩座相連的山峰已從中裂開，並且鑽出了一個巨大的石人。

  “你們山鬼族可以駕馭鳥獸、山河的力量，我們人族修者一樣可以！”

  隨著邵陽一聲大喝，腳下已淩空向前踏出了一步。隨著他腳掌落下，虛空之中竟出現了一片漣漪，就像踩在水中一般，緩緩擴散開來。

  隨著

  他第二腳踏出，陣陣靈光已從山巒之中抽離出來，並且注入到了石人體內。

  再看山鬼的口中也已開始發出古怪聲音，周遭凝聚起來的鳥獸之力也已開始變得凝實，逐漸化出了一隻巨大的山鬼雛形，並且發出五顏六色的耀目光芒。

  一人一妖在半空之中各施所能，巨大石人與山鬼的形態也逐漸變得真實起來。

  “你想用這石人來對抗我的萬獸之靈？恐怕是白費力氣。”

  邵陽並無回應，腳下罡步突然停止了下來。緊跟著後背一挺，竟鑽出了四條光燦燦的手臂。此時六條手臂一同掐訣，無數道法訣好似從天空落下的流星雨般，散落到了大地山巒之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