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霄心痛如絞：“淑兒......我錯了。其實我早已經原諒你了，隻是......。”

  “我欠你的，會用這條命來償還。這世間已經沒有成淑兒留戀的東西，隻有霜兒令我放心不下。她是個好姑娘，即使不能與景魔君......也希望你好好照顧她。”

  “淑兒，你為什麽如此執著？”

  “我隻是做我該做的事。也許這就是我的命數。畢成器與我結成道侶多年，始終以禮相待，甚至沒有踏入過我的房間半步。因為他說......他說總有一天，會將我完完整整的送還到你身邊。雖然他沒有親手做到，但也算完成了承諾。所以這是我欠他的，就算墮入陰界，也一定要還。”

  “成器......真的這麽說......。那為何......為何在我被打入蟲獄之後，你和他都沒有來看過我？”

  “昊蒼穹歸附鎮妖王城本存在著自己的野心，他沒有殺你全靠著成器暗中周旋......而且還有我這個飄花紅殿的棄徒，這個外人在旁，所以他不能去，因為那樣隻會害了我和你。”

  “我明白了......。”

  “你不明白！”成淑兒說出藏在心中多年的話，情緒明顯激動起來：“你隻會固執的相信自己以為的事情。”

  “不，當我在蟲獄之時，的確不止一次的想過出去之後找你們算賬，但是......但是當邵陽哥出現在落日神穀之時，我發現自己竟然已經不恨你們了。如果真要說有什麽無法釋懷的話，那便是你當初的不告而別。”

  成淑兒愣了一下，道：“謝謝你......我還以為你的心裏隻有王月嬋和羅刹仙子。”

  “淑兒......是我做錯了。你對我的情分，我實在受之有愧。”

  “也許這就是命運……你走吧，以後也不要來了。你放心，成淑兒不會自尋短見。”

  “讓我幫你吧......我可以為你重鑄修為根基......。”

  “我已經厭倦了。陸霄，你知道心累了是什麽感覺嗎？這些年來，我始終將自己禁錮在你的身邊，總以為靠近了你便是自己最好的歸宿。其實我錯了，因為有時候靠得越近，反倒會令你離我更遠。我會記得你與我共同經曆過的一切。現在的你早已不是那個在擂台之上的弱者，你的實力也注定了你接下來的人生不會尋常。而我......也早已經跟不上你，隻能遠遠看著你的背影漸行漸遠。也許當初剛剛回到天南的那段時候，你是愛過我的，我已經很知足了。而且也是你幫我解除了鸞鳳重生之體的詛咒，這些年的壽元也是拜你所賜。所以你不必自責，因為我們之間已經兩不相欠。也許很多年後到了陰界，再見

  到畢成器的時候，我一定會告訴他你今天說的這些話，而且也會告訴他......成淑兒是他畢成器的道侶，以前的恩怨已經了結，今後可以了無牽掛的陪在他身邊了。”

  陸霄的心仿佛被撕開一般，兩手已忍不住的顫抖起來。回想以前，對於成淑兒的情誼從不敢麵對到逐漸接受，然後因愛生恨，種種的這些似乎都不是他想要的，但卻是他一手造成。也許他之前不敢麵對的並不是成淑兒，而是他自己的心。

  這麽多年來，他早已習慣了有她在身旁，但是他卻忽略了對方默默付出的一切。從飄花紅殿的聖女，天外天眾人追捧的仙子，最終淪落到了此番境地。此時他方才察覺，原來自己早已經將對方當成了親人，甚至是自己身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成淑兒的決定，就像是要他親自砍下自己的手臂，如何能夠接受。

  “淑兒，你欠我的還了，可我欠你的呢？”

  “你從不欠我什麽，我現在的壽元都是你給的，而且我還因此可以以元嬰期修者的身份去往陰界......。”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錯，其實......。”

  “陸霄，有些事情過去了便過去了，再也回不到當初的模樣。其實這樣挺好的，至少對於你我來說，都是一段刻骨銘心的經曆。曾經我也無數次的幻想過，如果你能像對待羅刹仙子那般對我，哪怕隻是一天，我也願意付出所有。現在我得到的比想象中的更多，已足夠了。”

  “你真的決定了嗎？”

  “是，你也不想讓成器抱著遺憾死去對吧？緣分這東西本就是上天注定，也許他才是我的緣分。就像你我一樣，其實我也一直忽略了他的存在，忽略了他對我的付出和默默守候。”

  “你走吧，我還有好多事情要想。”

  陸霄愣在那裏，久久沒有回應。

  “能讓我在看你一眼嗎？”

  成淑兒明顯顫了一下，道：“隻記得我以前的樣子不好嗎？”

  陸霄默默無言，最終還是轉身退了出去。

  一到廳中，看到肖讓與褚振東正充滿關切的看著他，心中頓時泛起酸楚。想到邵陽、高翰，還有畢成器、成淑兒，現在這些人要麽天各一方，要麽陰陽相隔，曾經的摯友都已經不在身邊。一想到這，他再也忍不住心中悲痛，默默的走進了畢成器曾經呆過的屋子。

  那裏麵依然保持著原貌，地上還保留著畢成器曾經為了重鑄空明劍，苦心畫出的陣圖。身在其中，那個胖子的音容似乎仍在眼前和耳邊縈繞。他多麽想回到從前，再與他拌幾句嘴。

  畢成器拚命表現出的高傲，其實都在掩飾自己心中的自卑。他沒有注意過那個胖乎乎的身影始終默默站在成淑

  兒身後，就像成淑兒站在他的陰影下一樣。如果自己早些接受，早一點表露他心中的感情，早些將心中的那杯茶放下，那麽又是何種情形？應該比現在要好一些吧？

  他心裏默默想著，不禁盤膝坐下地來。

  如果讓他從新活過一次，如果成淑兒不是飄花紅殿高傲的聖女，如果他們兩的相遇不是在拚死搏命的擂台上，如果他們沒有特殊體質，那麽自己還會不會在對方的驕傲麵前不願服輸，是否會放下所有心結去深愛這個為他付出所有的女人？

  他不知道答案，因為即使沒有那些種種的話，現在的成淑兒一定還是那個受人追捧，活在讚揚與熱切目光之中的成仙子。而自己，隻不過是個來自人界的無名小卒，甚至連被對方看上一眼的機會也沒有。

  也許沒有他的出現，落日神穀的首席大弟子畢成器與飄花紅殿聖女成淑兒才是一對。但正是因為他的執念，才令這兩個青年才俊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但是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會有如果。因為冥冥之中，他們的命運早已注定。直到後來，他明白了前生今生之間的糾葛，才意識到，自己與成淑兒和畢成器之間為何會是如此。

  想著想著，他的眼眶已經濕潤，忍不住摸向了心口。那裏曾被成淑兒親手刺穿了的傷口雖然已經痊愈，但是那份痛他永遠記得。隻不過現在已化作了無窮的自責與愧疚被他永遠銘記在心。

  漸漸的，他的心仿佛與屋中的環境一樣，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回憶起當初與畢成器初遇時的情景，不禁露出了一絲笑容。那時候在紅殿之外把酒言歡時的情景曆曆在目，隻是那時候的人早已天各一方。

  “成器......好兄弟，百年之後，陸霄一定會去找你......到時候，你可要準備好美酒......。”

  他的喉嚨哽咽不止，輕輕拿起地上的草紙翻看起來。不經意間，一張帶有褶皺的紙張躍入眼簾。因為這張紙的上麵並沒有咒決與陣圖，而是密密麻麻的寫著一些字。

  陸霄默默看著，眼淚已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因為這是一封遺書，是畢成器為他重鑄空明之前寫下的。裏麵有寫給親近的人每一段話，包括昊蒼穹在內。

  “陸霄，你小子不但長得不如我，而且人品更是大大的不如。可偏偏能得到成仙子的愛慕。更可氣的是，你竟然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我能留住性命，順利重鑄空明劍的話，修為總有一天要超越你，到時候看你還敢不敢說我壞話。嘿嘿......陸兄，畢成器今生與你結識乃平生最大之幸事。今後萬勿珍重，成仙子外冷內熱，但卻是真正愛你的人，希望你珍惜......。”

  “死胖子……原來當時你已打

  算豁出命去為我重鑄空明......。”

  陸霄小心將遺書貼身放好，拭去了臉上淚水，露出欣慰卻又心痛的笑容。

  “畢胖子，淑兒......其實我能看得出來，淑兒的心裏還是有你的。你還不知道吧？小爺......小爺已經成家了，所以不會跟你搶淑兒......。”

  他哭著說著，仿佛有說不完的話想要一股腦的傾訴出來。他隻希望摯友哪怕可以聽到一句也好。

  “你應該告訴成淑兒，畢成器是被祭劍而亡，所以靈魂早已與劍融為一體，根本去不了陰界。”

  太陰的聲音終於令陸霄沉默下來，緊跟著便引來了他瘋了一般的怒吼：“我需要你來告訴我嗎？”

  “本君隻是想讓你認清事實，畢成器已經徹底在三界煙消雲散......。”

  “什麽狗屁事實，你讓我告訴淑兒這些......她......她還活得下去嗎？”

  “那是你的事情，本君隻是把真相告訴你。希望你能明白，你已經辜負了這個女人太多，不要再繼續欺騙她了，那樣的話，隻會讓你們之間的牽絆更深。”

  其實太陰早已從上代陰君的記憶之中得到真相。知道他與成淑兒、畢成器前世的糾葛，隻是不能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