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了要給畢老師帶肉夾饃和油潑辣子，章宇十點之前來到店裏，張玉已經守在門口了，看見她趕快拉住：“我聽說你舅舅家的兩個鋪子要賣，咱給買下來？”

  章宇一愣，昨天沒聽舅舅說過，是王小菊母子又想整幺蛾子？

  她想了想，“阿姨，我不方便出麵，您過去看看，不管多少錢都給收了。”

  劉家的袓產，不能落到旁人的手裏。

  “那...”張玉為難了，牽扯到章宇的家事，她能一個人做主嗎？

  “張經理，這是公事。”章宇換了稱呼，“按正常的生意去談。”

  是王小菊母子幡然悔悟了？章宇一時想不清楚是什麽原因。她不知道昨天全家人圍在飯桌邊其樂融融的時候，劉子玉站在寒風中渴盼、羞愧又懊惱，也是在寒夜中他做了決定。

  張玉匆匆回來，“章宇，兩間鋪子，要價十五萬，我應了。”

  那兩間鋪子的位置章宇清楚，其中一間比‘禦姐’的位置好要好，心裏罵了句‘敗家子’。

  “阿姨，咱們帳上的錢夠嗎？”

  “差兩萬多。”一大早知道劉子玉要賣鋪子，不用章宇說，她已經盤過帳了，“我呼了景瑜，她回家去取存折了。”

  章宇笑了笑，“不管什麽原因，買下來對我們都是好事。”

  守住了劉家的祖產，對媽媽和舅舅終是安慰。

  鋪子是用禦姐餐飲公司的名義買下來的，劉子玉沒有出麵，也許他早猜到了，不是他的終究要還回來，這樣的結局對他來說是最好的。

  章宇惦記著畢老師，沒有停留，袋子裏的肉夾饃還熱乎呢，得讓他快點吃到嘴裏！

  畢宏飛刮了胡子，襯衫領子雪白，襯得他那張臉有了光彩。桌上擺著早已打印好的合作協議，章宇看到這些，愣住了。

  “畢老師，您這是搞哪出兒啊？”

  “這是協議，是一份委托和責任，我們都要遵守。”畢宏飛一字一句說著，很莊重，“你看看還有什麽要補充的。”

  畢老師這麽正式...公事公辦，太...冷了吧？

  章宇快速看完協議，“您沒寫費用，這一項不明確嗎？”

  “我也沒寫期限，不知道哪天能搞出自己滿意的配方，等搞出來那天，才是我們真正合作的開始。”

  章宇糊塗了，這份協議還有存在的必要嗎？畢老師腦子裏想的是什麽？

  “每搞一次配方，雙方都要探討、改進，直到達到雙方認可的標準。也就是說，出來一個配方，你就要來我就裏...”

  “為什麽？”章宇還是沒反應過來。

  “我想和你探討、聊天，你腦子裏有我想要的東西...”畢宏飛看著鼓鼓囊囊的袋子，“我還想免費吃肉夾饃！”

  “您是老頑童啊！”

  章宇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捂著嘴笑了，“想吃肉夾饃還不簡單，”她寫下店裏的電話，“我們可經給您送貨上門。”

  看著畢宏飛神采奕奕的臉，含在嘴邊的話吐露出來：“畢老師，春節您怎麽過啊？”

  畢宏飛的眼神暗淡一下，他轉頭看向窗外，“我已經沒有過節的概念了，開心了，每天都是節...”

  這種孤獨和落寞她在舅舅劉鵬的身上感受過，畢宏飛身上的好像更濃更厚，章宇一時無語，實驗室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很快沉默被打破了，門被粗魯地推開，“老畢，數據出來沒？人家催呢？”

  畢宏飛微微低頭，“還要再完善一下。”

  “完善什麽！差不多得了，給我！”

  “不行，有一個成份還要再做兩遍。”畢宏飛沒有退讓，“這是原則。”

  “狗屁原則！把你調回來那是領導看得起你，怎麽...尾巴翹上天啦？不知天高地厚...”來人重重地關上房門，留下一句話，“一小時內給我送過來！”

  章宇心裏的火騰騰往上竄，哪兒來的混賬，敢這麽對畢老師說話，粗俗、無禮還很狂妄。

  章宇漲紅的小臉一鼓一鼓的，她不明白畢老師為什麽不反駁。

  畢宏飛咧嘴說：“和這種人爭論會髒了我的舌頭。”

  “可是，他太不尊重您了！”

  畢宏飛搖頭，就差冷笑了，“我不缺他那份尊重。”

  打開袋子，聞了聞，“陪我一起吃？不要讓垃圾壞了自己的心情。”

  咬了一大口肉夾饃，“嗯，滿分！”

  畢宏飛原本就是研究院的人，又是怎麽去的化工技校呢？曆史原因...打擊報複...這裏麵一定有故事。

  章宇對畢宏飛除了敬重外又多了同情和好奇，“畢老師，能給我講講您的故事嗎？”

  畢宏飛揚著肉夾饃，“你不來一個，百吃不厭呢！”

  “沒人和您搶！”章宇很識趣地站起來，又提起了剛剛的話題：“畢老師，要是不嫌棄，您來我家過年吧！我舅舅和兩個哥哥都可以陪您喝酒！”

  上一世，畢老師喜歡喝紅酒，她一直記著。

  “丫頭，你特別想掙錢嗎？”

  上一世畢老師也問過同樣的問題，她的回答是夠花就好，廣廈萬間、臥眠不過七尺，家財萬貫、一日不過三餐。當時畢宏飛笑她小小年紀活得通透，哪裏知道她是阿Q，自我安慰罷了！

  “是啊，畢老師，我想掙很多的錢，有了錢就可以幹自己想幹的事，往自私說是隨心所欲，往崇高點說可以回饋社會。窮**計、富長良心，沒有錢談什麽都是空的。”

  畢宏飛默默地聽著、默默地點頭，“丫頭，有理！”

  “您不會以為我是拜金吧？”如果畢老師罵她拜金，她不會反駁，她拜的是自己掙來的，有何不妥嗎？

  桌上的電話鈴催命般響了起來，畢宏飛極不情願地拿起了話筒，“老畢，趕緊的，客戶又催了，十分鍾啊！拽什麽拽，再拽別幹了，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話筒放下的一瞬，章宇聽到了京罵。

  眼睛和畢宏飛對視著，章宇的目光澄澈、清亮，“畢老師，遵從本心！我挺您！”

  不知道畢老師聽懂最後三個字沒有，章宇走出化工研究院大門的時候，心裏萌生了一個想法：三年之內籌建研發中心，畢宏飛是第一任領導兼首席科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