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充滿破碎感的臉，老兵左臉凹陷進入，被飛錘打碎的碎骨和被治愈魔法修複的血肉攪和在一起，形成了一窪凹凸不平的肉瘤，腫脹的皮膚下不少地方還留著凍瘡，冰霜魔力還殘留在他的血肉裏麵。

  脖子上的喉管好像被什麽東西戳破，還有著一抹淡淡的疤痕，左邊的眼球已經被摘除，從黑黑的眼窩裏流出了一點點發膿的汁水，有些駭人。

  老兵淡定的看著常凱，他注意到常凱的目光中有一絲可惜和欽佩。

  “了不起，這種傷還能活下來。”騎士看著老兵的傷痕感歎道。

  常凱停頓了一下，他意識到自己可能做不到幫助老兵修複這種創傷，隻能有些為難的說道：“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揭開你的傷口的。”

  “事實上我剛剛想幫你治療一下，但是看到你的傷口後我覺得自己沒辦法做到幫你修複完全。”

  “如果這裏有一個傑出的骨科醫生，我或許還能試一試。”他有些歎息地說道。

  老兵聞言咧開了他的歪嘴，露出了裏麵脫落了大半的牙齒。

  他有些灑脫的笑道：“沒事，能從那場戰鬥中活下來就是我的福氣，救下我的馬爾斯都已經犧牲了。”

  他用粗糙的手指仔細摩挲著自己的左臉，感受著冰霜的刺痛和骨頭的微微顫動，重新戴上了鐵麵罩。

  氣氛一時間沉重了下來，常凱手裏漸漸出現一團白色的火苗，一縷金色的火焰慢慢融入白色的火光中，慢慢侵蝕著，火苗漸漸變成金色。

  “或許我不能幫你太多，但是至少能讓你減輕一點痛苦。”常凱歎息道，屈指一彈把火苗彈在了老兵的麵罩上。

  火焰漸漸蔓延，包裹住了老兵的麵罩，老兵隻感覺自己僵硬的左臉漸漸有了溫度，那無時無刻不在進攻自己腦子的寒意慢慢消退了。

  他摸著鐵麵具，用僅剩的右眼驚喜的望著常凱，用他那嘔啞嘲哳的嗓音道謝：“十分感謝您，長官。”

  常凱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他站起身來回到了自己的帳篷裏，那個老兵站起來對著他離開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在常凱拉上簾子的時候，忽然想起來什麽，衝著老兵喊道：“如果將來你有幸活著回到多倫城，可以去找教堂的老騎士試一下。”

  說完，他就重新拉上了簾子。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天剛剛蒙蒙亮，常凱就召喚出了自己的飛龍，在百夫長霍爾斯的指揮下，讓飛龍好好的大吃了一頓，並且留在下一灘不可描繪的物體後，展翅飛向了高空。

  霜巨人百夫長看著自家少爺遠去的身影有些感慨，三年多不見，大家都變了好多，從前大家都是一起去夢魘店的關係，如今卻仿佛熟悉的陌生人。

  “時光能洗滌一切。”身後的傳令官看出了長官的憂愁，低聲歎道。

  ……

  此時常凱不知道他“兒時的夥伴”正在感慨他的冷漠無情。

  他騎著飛龍向神聖流域的多蘭大河附近飛去，作為前世戰鬥了一兩年的地方，他對附近的道路還是非常熟悉。

  一路上遇到了幾支前來調查的獅鷲小隊，憑借凱爾的令牌和戰時通行令，常凱很快就被放行。

  獅鷲騎士們偶爾會引導一下常凱的飛龍，讓他不至於偏離方向。

  終於，飛行了近十個小時後，常凱終於看到了紅土領的城鎮。

  這座佇立在多蘭大河旁的富饒小鎮如今已經被屠戮一口，被破壞的城牆上還有沒能幹涸的血跡。

  一片片軍用帳篷布紮起來，連綿一片，這個城鎮的主人紅土男爵早在幾年前就被突如其來的冰龍仆役砍下了腦袋。

  遠遠地，常凱就被一堆雪白的皇家獅鷲攔了下來，在經過一番檢驗過後，一位高大的熾天使軍官接管他的行動權。

  “不錯，是凱爾大人的力量。”熾天使軍官說道。

  他示意旁邊的騎士可以放行，帶著常凱走進了小鎮。

  在小鎮中心，紅土男爵曾經的城堡裏，克拉蘇正在那裏和幾個幕僚一起討論布防。

  “我說，凱爾大人為什麽要派你過來？”身前應該是精靈的熾天使英靈問道，他一眼就看出這個看上去很高級的騎士事實上連英雄的門檻都沒有接觸到。

  我能單手吊打他，熾天使軍官表麵不露聲色地想到。

  “這個就不勞您費心了，我隻是個傳令的士兵。我還需要盡快見到克拉蘇大人，凱爾大人的密令不容有失。”常凱帶著麵甲一板一眼的回答道，讓有心考究他的熾天使軍官碰了個軟釘子。

  巴薩澤陛下複活的英靈可不都是好好先生，事實上巴薩澤隻在乎他是不是一個足夠優秀的戰士，對於人品性格不做考究。

  眼前這個熾天使軍官明顯就是一個心性要強的家夥，常凱不想在他身上浪費時間，簡明扼要地點出了他耽擱不起這條命令。

  “進去吧，左手第一間會議室。”熾天使軍官鬱悶道。

  城堡的大門前，兩個守衛的士兵把交叉起來的槍戟收了起來，幫助熾天使軍官和常凱推開了大門。

  常凱率先走了進去，前世這裏玩家也會偶爾進來，他作為玩家中的佼佼者，自然也來過幾趟。

  他看著大廳左手邊的一扇黑色木門，定了定神推門走了進去。

  門內的人都看了過來，常凱一眼就看到了一個身材魁梧，穿著銀白戰甲的白發霜巨人老者，克拉蘇作為一位傳奇級的騎士，就算已經九十歲高齡但是風采依然不減當年。

  克拉蘇有些疑惑的看向了門口的黑甲騎士，一股莫名的既視感讓他忘了斥責這個擅自闖入他們會議的士兵。

  常凱身後的熾天使軍官趕快擠了進來，他踮起腳在克拉蘇胸前耳語幾句，把那枚凱爾火羽化成的令牌遞給了他的長官。

  克拉蘇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接著白發霜巨人傳奇露出好奇的目光，他握著凱爾的火羽令牌，遣散了周圍的人群，包括那位帶路的熾天使軍官。

  隨即他看著一身黑甲的霜巨人騎士，有些好奇的問道：“好吧，巴薩澤陛下的騎士，你到底要借助凱爾大人委托我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