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常凱睜開了眼睛，他看著黑壓壓的天花板，微微有些錯愕。

  此時，他正躺在一張寬大的雙人床上，似乎是在睡覺。

  他直起身來，靠坐在床頭把被子掀開，感受著冰冷又潮濕的被褥。

  一點都不暖，現在是什麽情況？

  他冷靜地觀察著四周的景物，心頭卻想著剛剛他被係統抹殺的事情。

  沒錯，常凱作為一個合格的掛逼，在1分鍾前被附身自己的係統給幹掉了，理由是沒有及時續費。

  我不是被係統抹殺掉了嗎？難不成隻是開個玩笑？他有些困惑地想到。

  左手邊是一張木質書桌，微弱的星光透過窗簾照射進來，常凱的眼睛逐漸適應了這個黑暗的環境。

  入目的場景讓他驚疑不定，這個房間的布局和他七年前爸媽給他留下的屋子一模一樣。

  莫非我重生了？

  他慢慢冷靜下來，想起自己剛剛率軍攻克了燈塔國的永恒主城，還沒來得及和戰友慶祝就被係統匆匆抹殺。

  順著他偏移的目光，他看到了放在枕邊的智能手機，不由拿起來看了一眼。

  時間是中元2040年6月1號。

  他劃開手機，一個熟悉的卡牌遊戲場景讓他恍如隔世，想起了一切開始的源頭。

  是了，我當時就是為了抽出那張華嫁型君士坦丁卡牌，才墮入了那個無盡的深淵。

  打開了手機餘額界麵，僅剩的一百塊錢讓常凱有些恍惚。

  我真的重生了嗎？

  還是所有的一切都隻是我的臆想？

  他閉上眼睛，縱使心頭有著萬般疑惑，但是良好的心態讓他維持了表麵上的平靜，沒有人知道他這兩年數著剩餘的天數活著，受到了多大的精神折磨。

  那個詭異的遊戲運氣係統從他抽獎的時候就綁定了他，每個月都會固定從他的銀行卡裏直接扣除一些錢，從一開始的一個月一百元，到第二年的一千元，第三年的一萬……

  他逐漸開始恐懼，拚命存錢，直到第八年，一個月十億的巨額費用壓垮了他，他再也續不起費了，結果迎來了死亡。

  他又想起了七年前得到係統的那個晚上，夢中一閃而過的巨大龍眼。

  這個係統和《巨龍蘇醒》那個遊戲脫不了幹係……

  可惜我察覺的太晚了……

  他長出了一口氣，選擇了退出卡牌遊戲。

  華嫁型君士坦丁雖然在這之後陪伴了他許多日日夜夜，但是老婆雖好，還是要有命才行。

  常凱打定主意，忽然，一個花裏胡哨的界麵跳了出來。

  還是那個熟悉廣告，屏幕上那個龍族看板娘少女眨著眼拉出了一個是和否的選擇框。

  遊戲運氣係統，等待您的充值！

  常凱的心中有些震驚，他現在才能確定自己重生的事實。

  這是一個天大的外掛，擁有了它自己上輩子隻要還有錢，就是戰神。

  但是別人是氪金，自己是氪命，他罕見的陷入了猶豫。

  擁有過那種強化幸運的感覺讓他不舍得割棄，你無法想象一個非洲人忽然偷渡到歐洲的喜悅感。

  我這是怎麽了？不是確定了嗎？

  雖然真相我要知道，但是不能通過這種必死的途徑。

  不用這個係統，我也能靠著經驗變強。

  常凱摸索一下旁邊的褲子口袋，默默地單手點了隻煙，還是紅塔山，這種煙十五塊錢一包。

  曾經有段時間富裕後，他就不抽了，但是後來因為要省錢所以又抽了回來。

  冷靜了一下，他點了否，那個看板娘少女撅起了嘴巴，忽然又從旁邊拉出了另一個界麵。

  “遊戲運氣係統（試用版），您可以在三十秒內，享受正版的一切權限，但是每次開啟需要您支付您當前手裏所有的財產。”

  嗯？

  常凱承認他有些心動，雖然隻有三十秒，但是一場關鍵的戰鬥，一個關鍵的強化，甚至一個眩暈的判定，都會改變一場戰役的輸贏。

  可以自我控製的運氣係統嗎？用錢換幸運值？

  他鬼使神差地想起，自己手機裏隻有一百塊錢的事實，明天就是租客的打款日。

  但是你在犯罪，常凱對自己說道，屏幕上那個當前手裏所有的財產讓他心生警惕。

  語言陷阱嗎？

  他還是決定放棄這個係統，但當他把手移到否上麵時，突然一種被注視了的感覺讓他心頭一寒。

  他環顧四周熟悉的場景，空無一物，這讓他無比驚恐。

  是誰？

  誰在哪裏看著我？

  那目光仿佛無處不在，從地上，從窗外，甚至從他的身體內部投射出來，好像有無數人正在死死地盯著他，讓他芒刺在背。

  常凱咽了一口唾沫，七年職業的強大定力讓他找回了自己，他嚐試著把手點到是的上麵。

  注視感消失了。

  感受了兩秒後，他又把手移到否上。

  霎時，仿佛惡魔張開了眼，舊神從另一個維度窺探著他，那種無處不在的注視感重新降臨在他的身上。

  常凱心裏一寒，冥冥中他有種預感，如果不點是的話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

  原來是這樣……

  如果這是一場博弈，我好像一開始就輸了，他幽幽的想到。

  他慢慢地點下了確定按鈕，一個簽字框彈了出來，帶著不甘，他還是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常凱。

  眼睛緩緩閉上。

  常凱聽到自己腦內一聲輕響，一個清脆的女聲響了起來:“歡迎你加載遊戲運氣係統（試用版），係統綁定中，已成功綁定宿主——常凱。”

  沒理會這個係統看板娘的聲音，常凱捧起手機，他看了看自己的餘額，還是一百塊。

  接著他長出了一口氣，現在讓我們來做一個實驗吧。

  他打開卡牌遊戲，把郵箱裏的一百贈幣領了出來，在心裏默默念道，開啟係統。

  “叮，係統已開啟，目前使用的是試用版，開啟倒計時，30，29，……”

  沒有猶豫，常凱感覺自己現在歐皇附體，運氣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他麵色冷峻的點下了單抽的選項。

  扭蛋機轉了起來，發出耀眼的光芒，原本垃圾金蛋轉成了一個七彩的閃光蛋，手機震了起來。

  常凱壓下了自己的內心的情緒，點開了扭蛋。

  啪，一個穿著純白婚紗的白發少女微笑著從手機前置投影機上跳了出來，她雙手交叉在胸前從空中緩緩飄落下來，站在手機上。

  “請問，您就是我的MASTER嗎？”

  “是的。”聽著熟悉的聲音，常凱心裏卻有些發苦。

  他確實重生了，但是好像更麻煩的事情找上了他。

  華嫁型君士坦丁一臉溫柔地摸著常凱的腦袋，這個動作卻讓他嘴角掛上了一抹苦笑。

  我竟然被一個AI安慰了。

  夜已經深了，他發現手機餘額已經變成了零自己卻沒被抹殺，不由稍微放下心來。

  心中思考著各種問題，一陣莫名的困意襲來，常凱沉沉睡去。

  在一片混沌之中，他再一次夢到了那個一閃而過的巨大黑影，一隻龍目靜靜地看著他，眼中充滿了憐憫。

  原來是憐憫嘛？

  睡夢中，他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