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玉的心在滴血，三千兩銀子，這可是整整三千兩銀子。

  得買多少嬌妻美妾，得逛多少趟青樓，買包子都能供整個南京城的百姓吃三天。

  好惡毒的小娘們，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能讓人痛不欲生。

  掌櫃子不肯放人，不排除這家玉器店背後的主人就是國公府，用強顯然行不通，六品武官在達官貴人眼裏，屁都不是。

  小娘皮更是沒指望，艾玉看了下天色，金色的黃昏從蒼穹沐浴而下，金燦燦的，極為美麗，以及帶著淡淡的憂傷……

  不用懷疑，如果這三千兩銀子不補上，掌櫃子會陪他一直熬下去，甚至還會牽扯出連環反應。

  所以，這錢還真沒法賴掉。

  幸好昨天從下麵收上來五千兩百戶所的維修費，不然還真的幹耗死在這。

  艾玉讓店裏的雜工去了唐百戶所，沒過多久餘洪就匆忙忙的趕了過來。

  早在上午或者之前，艾玉還挺好看餘洪的，甚至遭揚州時，還不惜頂風冒險給他通風報信，是個重情重義的漢子啊。

  可就在這件事發生後，艾玉對餘洪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觀，如同高大光輝的大叔，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強暴了十歲的外甥女。

  曾經是多麽精幹，現在……

  艾玉想弄死他的心都有了，這筆賬等回到百戶所再算，現在還是趕緊讓他回去拿銀子贖他。

  艾玉也是長話短說，餘洪也沒多多問，大人要銀子肯定是有重要事情要辦，又行色匆匆的趕回了百戶所。

  ………………………………………………

  一個時辰後。

  百戶所內，燈火通明，艾玉坐在文案前，半磕著眼看著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的餘洪。

  事情徹底出乎了艾玉的意料，回到百戶所，剛踏進門檻，就聽到下邊的一幫殺才正對徐有容的事議論紛紛。

  這姑且忍了，都是自家兄弟，可是你們能不能小聲點？是不是要站在房頂上向整個南京城百姓宣告一下。

  簡直是毫無避諱，聽著艾玉嘴角一陣抽搐，而且說的也是越來越離譜，甚至傳出艾玉玩弄了徐有容，害他懷有身孕後，故而找上門，問他討個說法。

  捏造的故事橋段很豐富，有血有肉，聽著艾玉都差點信了。

  知道徐有容這件事，也隻有餘洪，不用動腦子都知道這陣風是誰放出去的，當即扭過目光，看著跟在他身後的當事人。

  餘洪麵子也有些掛不住，這與他跟小劉說的完全是兩個版本，正要給艾玉解釋，迎麵而上就看到大人陰寒刺骨的目光，不禁打了個哆嗦。

  然後就有了現在的這一幕，餘洪也將事情從頭到尾交到了一遍，聽著艾玉久久無語，也不知是該掐死麵前的餘洪，還是該躲在國公府外的巷子裏，偷偷去套徐有容的麻袋。

  不就是輕輕抱了你一下，你有必要整出個套路出來嗎？通過碰巧遇上餘洪，然後又很碰巧的來到百戶所，更碰巧的是去了玉器店沒帶銀子。

  這估計是艾玉兩輩子最珍貴的一個擁抱，足足三千兩銀子。

  也說明國公府的小姐就值這個價，艾玉發誓，日後再遇上徐有容，絕對要……繞著走。

  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三千兩銀子都砸出去了，就當破財免災吧，隻希望徐有容此番過後放過他，從此你玩你的女扮男裝，我安心當值撈銀子。

  這個時候所裏大部分的兄弟都掛卯回家，抱著婆姨熱炕頭，也隻有餘洪帶著李黑子清點的幾號弟兄留了下來。

  責罰歸責罰，餘洪並未忘記艾玉囑咐的事，隻是不知道大人今晚又有何行動。

  夜漸漸的深了下來，小憩在堂中的校尉相繼睜開了眼，徑直都到文案前，叫醒了艾玉。

  “大人，三更天了。”

  艾玉抬眼看了下黑洞洞的夜色，站起身來，看著下邊的幾名校尉，道：“你們都是本大人最信任的人，此去務必當心，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下邊包括餘洪在內的九名校尉齊同抱拳道：“卑職自當竭力，請大人放心。”

  百戶所後門，艾玉站在門外看著三人一組消失在黑夜中的人影，眉間緩緩挑起了一抹濃重。

  ………………………………………………

  艾玉當夜並未回家，由於時間太緊，故而在百戶所的客房中休息了一晚上。

  次日一早，剛到當值的時辰，艾玉就讓屋外的喧擾聲給吵醒。

  “聽說了沒，隔壁三家百戶大人馬棚裏的馬，昨爺三更天讓人給殺了。”

  “什麽？馬讓別人殺了，還是三家百戶大人家的，沒說錯？”

  “這事都在傳，不信你上街上打聽打聽。”

  “嘶……誰敢如此大膽，連錦衣衛百戶家的馬都敢殺。”

  “聽說是示警，估計是仇家幹的。”

  校尉聽著一愣，眉頭微微挑動，臉上不自然閃過一道異色，他們三人共同的仇家不正是自家大人嗎，昨日在煙花巷子中，硬是將他們旗下的總旗官腿給打斷，一幫校尉也揍得不成人形。

  這梁子接結大了，剛過一晚，就傳出他三人家裏的馬被殺了。

  是巧合？還是……巧合？

  校尉沒考慮那麽多，昨日平息下來的血液再次沸騰起來，老早就看那三家百戶不順眼，往常可沒欺壓他們，現在大人硬起骨氣來，他都有種想敲斷百戶腿的衝動。

  隻要昨日去了煙花巷子的校尉，聽說此事後，第一反應都跟此人一樣，激動的脖子都粗了。

  事實說明，這事還真是艾玉讓幹的。

  也正是昨晚餘洪幾人分成三波的主要目的，就是潛入對方家裏，殺馬示警。

  行動也很成功，這件事也鬧的沸沸揚揚，人盡皆知，可他們又沒有證據，自然不敢來找艾玉興師問罪。

  明知道這件事是艾玉幹的，可憋屈的情緒又發泄不出來，就隻能另想它法來報複艾玉。

  可艾玉怕嗎？既然打算殺他家馬，心底就有了萬全之策。

  艾玉簡單的洗漱潔身，就出了房門。早上氣溫有些涼，令他慢悠悠的步子緊湊了些，還沒邁進內堂，看到文案前的那道熟悉的人影。

  腳底下的門檻差點沒將他絆個狗啃泥。

  我也是槽咧，徐有容這小娘們怎麽又來了，陰魂不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