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徐鵬舉坐在一起釣魚，說句實話，很沒安全感。

  另外，艾玉也肯定了一件事，小公爺做人不光喜歡斤斤計較，釣魚還很沒魚品。

  一個時辰的奮鬥結果就是從河底鉤上來小拇指長的小雜魚，他竟然也毫不猶豫的放進了魚簍……

  小公爺很高興，或許對於他這種權貴而言，魚不在於大小，圖的是一種樂趣，起碼今天沒有空手回家。

  這時候，柳樹下的一堆炭火燃盡，小公爺轉過身，帶著期盼的眼神看著艾玉，詢問道：“是不是熟了？”

  “恭喜小公爺，你期待已久的地龍養魚終於可以出土了。”說著找來一根木棍，將炭灰撥開，兩個貌似石頭一樣的東西從坑中滾了出來。

  黑不溜秋的，就跟茅坑裏的石頭，很硬。

  這讓徐鵬舉帶著錯愕的眼神看著艾玉，隨後又將目光轉向地上的黑土塊上，也學著艾玉挑了跟樹枝戳了戳，看著艾玉道：“這是個啥麽？到底是地龍養魚還是養石頭？”

  “小公爺莫急，凡事不能看外表，得看本質。”

  艾玉從地上撿了塊石頭，輕輕將其敲打，黑的跟石頭一樣的土塊像是一個即將孵化的雞蛋，呈現出一道道裂紋。

  不一會兒，將土塊徹底清除幹淨，兩隻用油紙包好的燒魚就擺在二人麵前。

  破土而出的那一刻，一股悶香就迎麵撲來，艾玉還沒來得及開口顯擺，就瞧見徐鵬舉的喉結一下接一下的蠕動著。

  如同小狗出恭後的菊花，一下接一下……

  “撥開便可以直接食用？”小公爺的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麵前的兩隻烤魚，頭也不回的詢問道。

  “是的小公爺。”

  得到回應，徐鵬舉也不怕燙著，伸手就撕下半截魚肉，微微嚐了一口，還未眼下腹中，神色頓時一滯，眼中冒著驚異的光芒。

  然後就跟餓狗吃食一樣，生怕錢寧上去跟他搶。

  從小公爺的吃相和表情來看，他對地龍養魚很滿意。

  滿意就好，說明事情還有回旋的餘地。

  艾玉瞧了瞧天色，驕陽當日，臨近晌午，就出門時吃了碗茶，過後沒再吃過其他東西。

  在買魚的時候艾玉就已經做好了打算，一人一條。

  剛伸出手，還沒碰上油紙，就讓小公爺拍了回來，麵色不善的盯著他，“你想幹嘛？”

  艾玉腆著臉道：“小公爺，可否分給卑職一條？”

  徐鵬舉直接將艾玉麵前的燒魚接了過來，毫不給他解釋的機會，“都是小爺的。”

  艾玉不樂意了，就算欺負人也不帶這樣的吧，憤慨道：“憑啥？”

  “就憑我是未來的國公爺。”

  艾玉：“……”

  艾玉老老實實的閉嘴了，為此艾玉從徐鵬舉身上總結出了第三個道理，他不光做人喜歡斤斤計較，人品敗壞，還輸不起。

  好比打麻將一樣，點背加上不動腦子，輸的褲衩都濕完，還要死不死的給對門放了一炮，眼見對方就要推牌，他把桌子一拍，亮出官二代的身份，命令他不準胡牌。

  小公爺就是這種忙橫不講理的人，嘴上說不過就拿出國公爺的招牌壓死對方。

  吃人嘴短，何況還是一口作氣的吃了兩條魚，撐著靠在柳樹下，撫摸著圓滾滾的肚子，臉上的表情就跟嫂子憋了多年的地下情，終於在大哥外地出差得以釋放，舒坦中帶著愜意，以及濃厚的滿足感。

  小公爺吃飽了，就該聊聊正事，艾玉看著徐鵬舉，道：“小公爺對地龍養魚這道菜可還滿意？”

  “沒讓小爺失望，以後可以常吃。”

  “小公爺喜歡就好，日後想吃了就可以來找卑職。”

  徐鵬舉眯著眼看著艾玉，點著頭：“這話小爺愛聽，也是必然的。”

  艾玉覺得前戲做的差不多了，可以長驅直入捅入正題，“那卑職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小公爺沒說話，陷入了沉思，表情頗有猶豫，似乎內心深處正在做著某種掙紮。

  前者是一巴掌，後者是長期菜票。

  艾玉也看出來小公爺正在衡量二者之間的舍與得，突然又道：“小公爺，地龍養魚隻是門麵菜，卑職還會其他的，比如二十四橋明月夜，斷月飛花，霸王別姬等等。”

  果然，艾玉的話讓徐鵬舉的目光中流露出幾許跳躍的光芒，“這些你都會？”

  “自然。”

  “你一個錦衣衛懂得這麽多，沒騙小爺？”

  “卑職的地龍養魚就是最好的憑證，再說了，卑職豈敢欺瞞小公爺。”

  最終，骨氣還是輸給了這張嘴，扭過頭，對著艾玉擺著手，“你走吧，乘小爺沒改變主意之前趕緊消失。”

  艾玉一聽，麵露喜色，連忙抱拳告辭：“卑職這就走，何時想吃了，通傳卑職一聲。”

  不等徐鵬舉回話，艾玉轉身就跑，就跟狗攆似的，眨眼就消失在河邊。

  可隨之，等艾玉消失的無影無蹤，徐鵬舉似乎想到了什麽，麵色大驚，“小爺隻知道他是錦衣衛，姓甚名誰哪個百戶所當差，都不明不白，這讓小爺上哪找人去？”

  徐鵬舉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尾隨艾玉跑進了南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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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玉敢發誓，這是他兩輩子跑的最賣力的一次，甚至前世住在紅燈酒店，遭到警察查房也沒有這般不要命的衝刺過。

  不到一刻鍾的時間，艾玉的身影再次出現在破敗的百戶所內，氣喘籲籲的靠在內堂椅子上，一臉劫後餘生的模樣。

  如同湖北猛男，三天四十次，給整虛脫了似的。

  可屁股剛落在椅子上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餘洪行色匆匆的跑了過來，“大人，出事了。”

  灌了兩口茶水，氣才通暢。餘洪的話又讓他眉尖一挑，問道：“國子監的那幫貢生又整出什麽幺蛾子？”

  “這次不是那幫貢生，而是總旗大人。”

  艾玉一怔，“黑子？鍾明怎麽了？扒灰讓婆姨抓了個現行？”

  餘洪：“……大人，李總旗是讓隔壁百戶所的人給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