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亨裏克先生，我太高興能見到您了——我早已聽說過您在貝爾格萊德同馬蒂小姐一起英勇作戰，並且擊敗了奧斯曼的事跡，這不僅是基督教世界的榮耀，更是拯救了我們這樣的，在異教徒的刀劍威脅之下的小邦國的大喜事啊！如今，您穿過亞得裏亞海的波濤，帶著馬蒂小姐的話語來到偏遠而又貧瘠的摩裏亞，不知道是有什麽事情，要和我們一同商討呢？”

  “您過譽了，貝爾格萊德的戰鬥中，我所發揮的作用微不足道。”

  和與卡齊米日會麵時那種有點卑微的態度不同，現在的胡浩博不僅從態度上就是一種和德米特利俄斯平起平坐的感覺，甚至自己的地位可能還高上了一點——原因很簡單，首先，從地位上來說，無論是卡齊米日還是馬蒂都是國王，而摩裏亞專製公（Despot）德米特利俄斯雖然在《十字軍之王2》裏麵也是同一級別，但無論是統轄的土地、人口，還是可支配的兵員與國庫裏的財富，都遠遠不如匈牙利和波蘭這樣的大國，甚至連許多實力稍強一點的公爵都不如。其次，在摩爾達維亞的時候，是他有求於卡齊米日，或者說是匈牙利有求於波蘭；而現在雖然他和德米特利俄斯互相之間都有需求，但是明顯是摩裏亞的專製公更需要匈牙利的兵馬來保衛他最後的土地，而不是匈牙利人更需要摩裏亞。

  ......畢竟，就算這次遠征失敗，匈牙利的國力勢必會受到損傷，但也不至於有什麽太大的禍患；而如果沒有匈牙利與熱那亞的軍隊，就算是摩裏亞因為貝爾格萊德的勝利而延緩了滅國的危機，就算奧斯曼已經因為內亂而折損大半，像是摩裏亞、伊庇魯斯，乃至小亞細亞的山海之間的特拉布宗，也都逃不過亟需輸血的突厥帝國的大口吞噬——說句不好聽的，匈牙利人不來的話，無所謂；但是來了的話，那麽這片養育了海倫，養育了列奧尼達王，養育了數不清的斯巴達人的土地，歐洲僅有的希臘人的土地，就都取決於這成千上萬裝備精良的軍隊的一念之間了。

  也就是說，這批客人，是德米特利俄斯·巴列奧略所不敢怠慢的。

  “不過，既然您這樣說了，那我們也便不再遮掩，以表誠意——馬蒂陛下希望您和摩裏亞公國，能夠成為匈牙利的附庸，並且為我們的軍隊提供補給；另一方麵，我們也將會在這片土地上，保衛摩裏亞專製國的安危，並以此為基地北上，兩麵夾擊奧斯曼。”

  “嗯......真是宏偉的計劃啊，馬蒂小姐不愧是少年英雄，我很佩服。”

  照例地，摩裏亞的專製公來了一套客套話，不過緊接著就是話鋒一轉：

  “但是......如您所見，我們這片土地上，本就承受不了這樣多的軍隊；雖然我們對於主內的兄弟姐妹的支援非常感謝，但隻怕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會缺少糧食了呀......”

  “這一方麵，您不需要擔心。”

  現在的胡浩博，盡管和以往一樣的謹慎，但他必須在言語上說服德米特利俄斯；也就是說，他要告訴對方，雖然現在的摩裏亞幾乎是一窮二白，但是有了匈牙利作為後盾之後，打出這片狹小的土地，乃至光複君士坦丁大帝所建立的都城，都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現在的突厥人雖然是老虎，但卻是沒有牙的老虎；雖然是獅子，但卻是沒有爪子的獅子。有了您的助力，我們遲早可以跨過科林斯運河，進入更廣闊的希臘領土；到了那個時候，所謂的問題，也就都不是問題了。”

  “西吉斯蒙德王也曾經向著先帝說過，要幫助基督徒討回應有的土地，但他卻失敗了。”

  雖然已經五十多歲，但是德米特利俄斯的精神還不算太差，看起來是足夠處理一個國家的事務的；也因此，在回複胡浩博的話語之時，他的反應也非常快。

  “我沒有懷疑馬蒂陛下的誠意，也沒有懷疑這支軍隊的戰鬥力；但是，殿下可要想明白了，如果失敗了的話，那我們都要沒命——這可不是在瞎胡鬧啊。”

  “話並不是這麽說的，在佩斯城的宮廷之中，陛下主宰著四境之內的事務；但在這裏，您可是下棋的棋手，怎樣操縱著棋子在這片天地運行，是您的事情。”

  “您言重了，羅馬已經滅亡，無論是我們還是前朝科穆寧的後嗣，早都已經無權僭稱大統——現在，連教會的分裂，我的兄長都已經答應去彌合了，這個國家隻能剩下棋子，而非棋手了。”

  “就算您這樣想，棋手和棋子也是有區別的。”

  這一次，發言的並不是東方少年——在胡浩博身旁發話的，是新近被封為伯爵的傭兵隊長，跟隨他一同來到遙遠的希臘的德意誌人，托馬斯。

  “一枚棋子，哪怕是兵卒，也可以選擇直線前進，或者朝著斜前方吃掉其他的棋子，抑或一路不停地朝著底線衝鋒，最後成為新的車、馬、象，甚至是‘後’；但是唯一不可取的方案，便是自暴自棄，送到敵方的棋子口中，甚至是違反規則，自己就跳下棋盤——那樣的話，怕也是貽笑大方了吧！”

  “......好。”

  聽明白了對方話裏有話的德米特利俄斯，言簡意賅地說出了這個字。

  “沒想到陛下的行伍之中，也有著這麽多的人才，那我也就不好意思覥顏再拒絕了——我在此同意，摩裏亞在此期間將派遣軍隊與匈牙利人一同行動，並且在亨裏克先生北上的路途之中，這片土地將為匈牙利的軍隊提供補給；而摩裏亞專製國，也將視匈牙利王國為宗主，恢複十字架和其下的基督徒在東歐的榮耀。”

  說罷，德米特利俄斯·巴列奧略像是如釋重負一般站了起來，並且伸出雙臂，擺出來了一副好客的樣子。

  “能夠這麽快就達成一致，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那麽諸位，快隨我一起去宴會廳吧，廚師們應該已經準備好了；雖然沒有什麽足以被稱道的美食，但也是我們的一片心意，還請各位不要推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