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大人在哪裏？那邊我們的人民已經和奧斯曼軍隊戰鬥起來了！”

  “雅諾什先生呢？我們這邊為什麽還沒有出戰？”

  “大家安靜一點，安靜，不要著急！那邊還沒有下命令，不要輕舉妄動！”

  等到胡浩博拿著那麵屬於匈雅提家族的旗幟走到內城城門的時候，那裏已經人聲鼎沸了；拉斯洛在那裏一直維持著秩序，但還是不夠。甚至有的人已經開始伸手去拉門閂，隻是憑借著衛兵的盡職盡責，才沒有導致事態的失控。

  “亨裏克——”

  就在這種混亂的時刻，拉斯洛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一絲的希望。但是，等到少年從人群中擠出一條路來，走到了他的麵前的時候，那份希望似乎又黯淡了兩分。

  “那麵旗幟......啊，那是，爸爸讓你拿過來的吧。”

  “......是的。”

  “他已經不能來戰場上了麽......？”

  “很遺憾......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支持不了他到這裏來，引導我們繼續戰鬥。”

  剛才還在吵吵嚷嚷的隊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而在轉瞬的安靜之後，這份爆發前的寧靜，立刻又轉化為了更大的喧囂。

  “怎麽會？！雅諾什先生，怎麽可能？！”

  “你看！我就說前幾天看到他的時候，他的狀態不太對勁！”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沒有他來指揮，我們根本不可能打贏啊！”

  *

  “但是！”

  終止這次的吵鬧和不安的，是高舉著黑鴉與獅子旗幟的少年。

  “雅諾什先生還告訴我，要我，不，要我們代替他，去向著突厥人的軍陣衝鋒，去支援那些雖然沒有聽命令，卻遵循了上帝的旨意和天主的指引的民眾！他們所踐行的，是通往天堂的道路，是受到祝福的道路！”

  旗幟在風中輕輕飄揚著，隱隱在地上投下藍與白，紅與黑的倒影。

  “現在他沒有來到戰場上，但是他的精神依舊在這裏！就像是大衛也能用用石塊擊倒歌利亞一樣，奧斯曼人僅僅憑借著眾多的人數和過往的戰績，是戰勝不了我們的，因為神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現在，就讓我們出動，去把那些異教徒全部打倒，勝利必將屬於我們！”

  “啊......”

  當話音落下的時候，民眾裏又傳出了一陣小小的騷動：胡浩博的話語使很多原來不知所措的人平靜了下來，但是還不夠，因為並不是全部的人都能夠接受雅諾什·匈雅提已經不能來到戰場上的這個現實。

  “可是......雅諾什先生不在，我們還是......”

  “這裏不是還有我嗎？我可是他的兒子啊——還有馬蒂，他的女兒。剛才亨裏克說爸爸的精神和大家在一起，不僅如此，他的血脈也和大家在一起作戰，大家還有什麽可害怕的呢？”

  拉斯洛·匈雅提的話語，壓製住了隊伍裏最後的一絲不安。之前的吵嚷，也開始轉化為了歡呼聲。

  “亨裏克，把旗幟再舉高一點，再舉高一點！讓那些突厥人看看，他們在與誰作戰！不僅僅是匈雅提家族，也不僅僅是匈牙利人，他們在和所有基督徒戰鬥，在和神的軍隊戰鬥！我們今天要把他們所有人送進地獄，不要讓任何一個跑掉！”

  “哦哦哦哦哦！”

  一瞬間，隊伍中響起了不約而同的呐喊——那宛如獅子的咆哮一般的聲音，險些就能將胡浩博的耳膜震破。

  *

  “我們來晚了嗎？沒來晚吧，應該沒有吧？！”

  “應該沒有吧......”

  不用說衝在前方的胡浩博和拉斯洛，就算是跑在隊伍最後麵的士兵，都能看到遠方奧斯曼營寨中燃起的火焰，聽到那裏傳來的廝殺聲了。真的如同上帝眷顧一般，那些連普通士兵都未必比得上的民兵，居然能夠進入那些十裏挑一乃至百裏挑一的西帕希騎兵的營地裏劫掠，而且還成功牽製住了他們如此長的時間——雖然這與胡浩博之前所在的世界線所記載的情況完全一致，但是當親身經曆的時候，還是令人難以相信。

  “比起這個，我更擔心雅諾什先生的情況......”

  “伊琳娜在照顧著他呢，不用擔心......嗨呀！”

  兩名奧斯曼士兵衝了上來，想要用身體阻擋住匈牙利人的推進——但是隻一合的交鋒，兩個人就倒在了拉斯洛的劍下，化為了兩具屍體。

  “比起那個，我覺得爸爸應該更擔心我們能不能取勝吧？讓我們用行動證明，我們足夠為他贏下來這場戰爭！”

  “......是啊，是這樣的。”

  胡浩博點了點頭，跟在拉斯洛的後麵衝進了營地。在他們的右側，之前被安排在薩瓦河的對岸作為預備的軍隊，現在也投入了戰鬥，試圖給這些一早上起來就挨了一悶棍的突厥人打個措手不及。

  “大家，奧斯曼人已經亂了手腳了！就這樣一鼓作氣地衝進去，燒掉他們的營帳，把他們狠狠地揍一頓！”

  *

  昨天還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的奧斯曼軍隊，在不到十分鍾的時間內就崩潰了。布製的軍帳之內，火焰在各處燃燒著，而那些手執彎刀和火槍的士兵卻不知所措地如無頭蒼蠅一般亂竄，就好像完全沒有預料到無論是從訓練度還是人數上都完全不如自己的匈牙利軍隊，居然膽敢發起進攻一樣——然而，這種不知所措也持續不了多久了：狂熱而亢奮的匈牙利人正在湧入已經亂作一團的營帳，幹掉他們所看到的每一個奧斯曼士兵。

  “蘇丹在哪裏？穆罕默德二世在哪，不要讓他跑了！”

  在火焰、狂熱、憤怒、恐懼與混亂交織的軍營之中，胡浩博仍然在大聲喊著。地上倒下的，無論是突厥人還是作為仆從軍的希臘人和斯拉夫人，都早已血流成河；之前的十萬大軍就好像不存在了一樣，不再聽從軍官們的命令，而是輕而易舉地就作鳥獸散了——然而無論怎樣尋找，胡浩博都沒有找到那位被稱為“征服者”的，年輕的蘇丹的身影。

  一想到在原本的世界線上，穆罕默德二世從貝爾格萊德死裏逃生之後，又卷土重來占領了阿爾巴尼亞、塞爾維亞、瓦拉幾亞這些地方，就讓少年一點也不放心。

  “絕對不可以讓他跑了！這家夥如果溜掉，遲早還要回來對我們發起進攻！趁著這個機會，我們衝過去，一起把他解決......”

  “喂，亨裏克，不用喊了。”

  打斷了他的叫嚷的，是在他耳邊響起的，馬蒂的聲音。

  “他正在他的護衛隊的掩護下，向著東南方向撤退——你現在對著這些沒有馬匹的士兵說這個沒用，讓他們在這裏解決奧斯曼的殘兵敗將就可以。趕緊的，我們去追蘇丹本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