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旁邊的陸湛……倒是高深莫測得讓人後背發涼。

  “不過聽說邵子卓這次，是鐵了心要跟沈小姐離婚呢。”許千歌有意無意地把話題引到沈明舒和邵子卓的事情上去。

  “是嗎？”沈鴻興越發覺得不對勁，說話時的尾音漸漸延長。

  許千歌卻沒意識到，一心想從他嘴裏撬出點什麽事兒來。

  但她忘了，沈家雖然不是豪門大戶，但人家也是個生意人，不傻。生意場上和圈內的一些不成文規定早就爛熟於心。

  可許千歌在這種事情上又是個不諳世事的，若不是陸湛在旁邊，估計要被沈鴻興的這一套彎彎繞繞給整暈。

  “沈夫人，這茶稍微有些淡了。”

  就在許千歌正等待著沈鴻興說出下文的時候，身旁的男人突然淡淡開口，而他的大手，正在緩慢且自然地挪到她的光滑白皙的手背上，不動聲色地輕輕拍了兩下。

  許千歌垂下眼眸，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頓悟。

  他這是在提醒她……

  “茶淡了我讓傭人再給陸總換一杯來。”莊明秀倒是挺有眼力見兒的，摸透了沈鴻興的態度之後，知道這兩位是得罪不得的，於是殷勤地提出換一盞茶。

  不過陸湛卻並未領情。

  “不必了，我們還有點事，就不叨擾兩位。”

  男人的嗓音淡淡，語畢之後，順勢起身，高大的身材瞬間讓人感覺高不可攀。

  許千歌讀懂了男人想表達的意思，也起身，微微頷首，禮數很足：“沈先生，那我們宴會上見。”

  “好好好，到時候一定帶明舒出席。”

  對方的意思都這麽明確了，沈鴻興自然也不會駁了人家的臉麵。

  *

  從沈家出來以後，許千歌吐出一口長長的氣兒。

  這會兒時間還算早，許千歌這陣兒請了假，不用去律所，陸湛批的。

  車子停在外麵，兩人走在沈家外麵的那條鵝卵石路上，許千歌垂下眼眸，盯著自己的腳尖。

  陽光斜射下來，映在她長長的眼睫毛上，也照在她嬌小的臉龐上，邊上一層暖黃色的光暈，給她的麵部輪廓平添了一股圓潤的柔和感。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恍然側眸，看向男人輪廓線條流暢的側臉，抿了抿嘴唇，輕聲道：“我剛才是不是有點太急了？”

  從方才陸湛的提醒中她就隱約感覺到了。

  她當時是有些急了，急於從去沈鴻興的嘴裏套出點話來，可沈鴻興也不是吃素的，為人謹慎得很，現如今，可能已經有些懷疑許千歌了。

  她有些懊惱自己打草驚蛇。

  “還好，不過……”男人斜睨了她一眼，又平視前方，淡淡道，“這也側麵證明了，沈鴻興真的藏著一些關於沈明舒的事情，才會對這個話題如此警惕。”

  許千歌緩慢點頭，“也是，隻是這其中究竟是什麽事情，恐怕要查起來有些困難。”

  陸湛凝著她認真思索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自然地牽起她的小手，握在手心裏，兩人手掌的溫度互相傳遞。

  她的手有些許涼意，但很快，被男人手上的熱度給覆蓋了。

  “不急，最近先準備訂婚宴的事情。”陸湛說。

  “……啊。”許千歌一晃神，差點兒沒反應過來，提到這個事情，她的心髒幾與偶寫莫名其妙地不受控製地劇烈跳動。

  她壓下這抹悸動，不順著他的話梢，自言自語道：“也是，到了訂婚宴的時候，隻要能接觸到沈明舒，一切就都好辦了。”

  畢竟邵子卓才是他們的委托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沈明舒跟他們處於對立麵，所以，他們既然代理了邵子卓的案子，其實不應該正麵接觸沈明舒的，不然會有串通的嫌疑。到時候如果協商未果，鬧上了法庭，對邵子卓不利，也對他們的職業生涯不利。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最後的結果跟你預想中的完全不一樣，你會怎麽去麵對？”陸湛的腳步頓住了，高大的身軀轉了半圈，正麵麵對著許千歌，語氣嚴肅。

  許千歌也停了下來，抬眸看她，又瞬間將視線收回。

  見狀，男人輕輕歎了口氣。

  “別逃避，你要有這個心理準備。”陸湛的大手扶著她瘦弱的肩膀，力道很足也很穩，不會讓她感覺到疼痛，認真道，“你我都沒有上帝視角，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麽樣的。李敬說的那番話，我算是有幾分認同，如果到時候查到沈明舒真的是自願被沈鴻興家暴的話，這個案子的結果，你可能會無法接受。”

  “陸par，我有那麽玻璃心嗎？”許千歌突然攤開手掌，無奈道。

  這語氣，頗有一絲自嘲的意味。

  陸湛深邃的眼眸中劃過了一絲驚詫，但很快被他習以為常的淡漠給掩蓋，他突然笑了一下，眼尾上都捎帶了點兒笑意，抬手摸了摸她的柔軟的發頂，語氣溫和。

  “我們千歌，還真是長大了。”

  “你這是什麽老父親的口吻。”許千歌小聲嘟囔地吐槽了一句。

  陸湛斂了斂眸子，並未回答，隻是嘴角的笑意漸漸加深。

  其實這些事許千歌自然能夠明白的，畢竟跟隨著陸湛經曆了這幾個案子，她也獨當一麵地上過法庭，很多習慣沒有那麽容易改過來，但已經在有意識地在阻攔了。

  她確實認為沈明舒不是那種人，但不可避免的，她也確實沒有上帝視角，不知道真實發生的情況是什麽樣的。

  所以，她的主觀臆斷對於這個案件來說並沒有什麽太大的意義。

  陸湛想提醒的也是這一點。

  “明天我陪你去試一下禮服，嗯？”陸湛一直牽著她的手沒鬆開過，說這話的時候，他粗糲的指尖輕輕地在她柔嫩的掌心捏了兩下。

  許千歌一陣敏感的後縮，眨了眨眼眸：“訂婚宴的禮服是嗎？”

  “嗯。”他輕點了下頭，語氣很淡，卻有些輕快的愉悅流淌在裏麵，“這兩天給你放個假，後麵的事情我都會安排好，安心做我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