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駱嫣的手段雖然跟林如茵差不太多，但光是這副嬌滴滴的姿態和拿捏得十分到位的委屈，就甩了普通的白蓮花好幾條街。

  許千歌作為一個外人，這會兒自然是不好開口幫腔的。

  陸老看了一眼陸湛，眼眸裏多了幾分驚訝。

  他這個孫子，是向來極少摻和家裏這些瑣碎小事的，這一次卻在這麽多人麵前公然訓斥駱嫣，陸老凝了凝眉，知道這事兒不好處理。

  隻不過……他又實在心疼駱嫣。

  “我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呢。”陸老臉上堆滿了慈祥的笑容，樂嗬嗬地開口，指了指駱嫣懷裏的那隻小約克夏，替她解釋，“是我說平日裏太悶了，想養隻寵物狗玩玩，才讓小嫣給把這小東西帶回陸家的。”

  陸湛八風不動地站著，身材頎長，薄唇繃成一條直線，沒有絲毫弧度。

  半句話沒說，都能讓人感受到他身上與生俱來的強大氣場。

  “陸老……”駱嫣感激地看向老爺子，眼眸中水波盈盈。

  “爺爺。”駱嫣的話還未完全落下，陸湛便沉聲開口喚了一聲陸老，神色冷峻，“您忘了您之前落下的是什麽病了嗎？駱嫣是陸家高薪請來的護理人員，如果這點兒防範意識都沒有，那要她有什麽用？”

  陸湛絲毫不留情麵，直接當著老爺子的麵指出了駱嫣的錯處。

  駱嫣低著頭，瘦弱的肩膀一抖一抖的，眼淚壓根兒止不住，躲在陸老的身邊，哭聲聽得人揪心。

  場麵一時間有些尷尬。

  “咦？阿湛回來了？”就在幾人僵持不下的時候，玄關處多了一道聲音，才勉強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氛圍，陸母提著手包走過來，臉上笑容洋溢，不過一看到這幾人僵持的畫麵，笑容收了收，狐疑地問，“這是怎麽了，阿湛不是去接小鳴了嗎？”

  陸老倒是反應很快，順勢轉了話梢：“是啊，阿湛，小鳴怎麽沒跟著你一塊兒回來？”

  於是，上一個話題便自然而然地結束。

  駱嫣接收到了陸老的眼色，立刻心領神會地上樓去了，陸母雖覺得奇怪，但也沒有多問，又看見許千歌時，笑容又揚了起來，歡喜的很：“呀千歌也來啦，晚上可別走，留下來吃頓飯。”

  “謝謝伯母。”許千歌從善如流地應。

  陸湛斂了斂麵上的冷意，淡淡地回答：“大哥說剛回國有點事要處理。”

  “他能有什麽事？三五年都不肯回來一趟！”陸老臉色沉了沉，很是不悅。

  幾人麵對老爺子的數落，都沒吱聲，好在陸母是個會來事兒的，岔開話題，聊了幾句關於下午跟小姐妹打牌的趣事。

  許千歌留在陸家吃了晚飯，直到晚飯結束，都沒再見到陸鳴回來。

  *

  陸湛把許千歌送回了公寓之後，便離開了。

  許千歌知道他還得回陸家，陸鳴晚飯的時候沒回去，陸老是動了怒的，估摸著陸湛晚上回去之後，還得有一場硬仗。

  那個陸鳴……不是什麽好人。

  之後的幾天日子照常，許千歌照舊去律所上班。因為庭審的結果還沒出來，判決書約莫在五天後才會公開，所以這幾天她算是落得清閑。

  隻不過，這清閑隻是身體上的清閑，精神上卻是不斷地在被輿論摧殘。

  其實自上次以後，許千歌是極少再去看那些網絡上的言論了的，但這件事情鬧得很大，甚至有幾名過激的民眾，都找到律所來了，美曰其名說是要討伐許千歌，其實說白了就是想“替天行道”。

  他們拿著幾根木棍，自以為是正義的武器，上來就要動粗。

  卻忘了這是律所，這裏邊兒全是懂法的律師，自然不會讓這些人有可乘之機。

  隻不過……經過了這一遭，許千歌越發覺得難受，這件事雖然被陸湛出麵給解決壓下來了，但律所的閑言碎語也越發多了。

  今天許千歌去茶水間倒水的時候，恰好聽到了幾句。

  “你昨天沒來上班，都不知道律所發生了一件大事兒……就應坤那個案子，那些人都來律所來找許助了，還帶著武器，太可怕了，現在不是法治社會嗎？”

  “又不是所有人都懂法。”

  “要我說啊，許助就是吃力不討好，這案子當初可是律所的燙手山芋，難纏得很，沒幾個律師願意接的。”

  “得了吧，許千歌不是一直這麽聖母心泛濫嗎？想打腫臉充胖子，現在好了，網絡上鋪天蓋地攻擊她的輿論，我看她啊是自作自受。”

  許千歌站在門口，沒進去，手裏捏著陶瓷杯子，指尖輕微泛白。

  她從來沒覺得那些輿論可怕，隻是現在聽到這些話的時候，還是有些心涼。普通民眾不懂法不了解內情也就算了，他們是一個律所的，這個案子到底是怎麽樣他們再清楚不過，這種話是怎麽從他們嘴裏說出來的？

  裏麵的談話聲還在繼續，沒人注意到門口的小半邊倩影。

  “你們管那麽多幹什麽？人家啊可是有陸par護著的，輪不到咱們心疼。瞧昨天那些粗魯的人來律所，陸par那叫一個男友力爆棚啊，嘖嘖嘖。”

  “人手段高，你行你也去嘛。”

  “我沒那手段也沒那心機，而且人家口活也不好呀。”

  “哈哈哈哈哈……”

  後麵的話簡直可以直接打馬賽克，許千歌擰著眉，漂亮的臉龐上盡是嫌惡之意。

  虧她們還是在律所工作的，有兩個還是實習律師，都是高等學院畢業的高材生，這般惡意揣測、詆毀他人，跟網絡上那些法盲又有什麽區別？

  許千歌深吸一口氣，正欲抬步子進去的時候，頭頂上方多了一片陰影，男人高大的身軀烏泱泱地壓下來，鼻息之間是熟悉的低奢男士香水的味道。

  “陸……”她啟唇，剛溢出一個音節，就看到男人修長的手指抵在薄唇邊。

  他在門口聽了一會兒，冷硬的臉龐愈發陰沉。

  那幾名員工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嬉笑著拿著杯子往外走，結果一抬頭，便看見了頂頭上司正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