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裏傳來滴滴答答的水聲。

  男人洗澡總是快一些，他在樓下洗完澡之後便上了樓，發現許千歌還在浴室裏，他默不作聲地背過身去，坐在柔軟的椅子上。

  偌大的落地窗外，天色隱隱要變橘黃色的趨勢。

  半晌，他拿出手機給傅然發了條信息過去，之後便百無聊賴地把手機放在手心裏把玩。

  “啊！”驀地，浴室裏突然傳出一聲吃痛的尖叫聲，陸湛“嗖”地一下站起身來，邁開長腿，大步走過去，卻在浴室門口刹住了腳步。

  許千歌自然聽到腳步聲了，大叫：“別進來！”

  陸湛聲音沉了幾分，聲線中盡顯擔憂：“怎麽回事？”

  “我……嘶！”裏麵朦朦朧朧的聲音傳出來，但很快又沒了聲音。

  男人徹底急了，大手一推，熱氣撲麵而來，他低下頭，看見許千歌身上圍著浴巾，小臉紅撲撲的，頭發被毛巾包裹著，而她整個人跌坐在地上，光滑瑩潤的腳踝上，有一片顯眼的紅腫。

  許千歌齜牙咧嘴地捂著小腿，眼眶微微濕潤。

  陸湛幾不可聞地擰了下眉，二話沒說上前把人打橫抱起，動作輕緩地放在床上，語氣無奈：“怎麽洗個澡還能摔跤了？”

  他粗糲的大手撫過光滑的肌膚，停留在小腿邊上，輕輕地揉了揉。

  “地太滑了，一個沒注意就……”許千歌覺得喉嚨有些幹，睫毛撲朔著，瞳孔明亮，凝著麵前認真為她緩解疼痛的陸湛。

  不知為何，她幾乎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心底“砰砰”有力的心跳聲。

  她抿了抿嘴唇，覺得有些不自在。

  他們之間的關係……最近是不是有點太近了？！

  這段時間許千歌一直忙於案子的事情，竟沒有發現陸湛什麽時候對她這麽好了……甚至有點超過上下級的正常範疇了。

  “還疼麽？”男人低沉的嗓音傳進耳腔。

  許千歌被拉回思緒，輕輕地搖了搖頭：“好一點了。”

  沒過一會兒，床邊的手機響了起來，陸湛瞥了一眼來電顯示，空出手去接，淡淡道：“直接送上來。”

  許千歌歪了歪頭，正疑惑是誰。

  兩分鍾後，門被人敲了敲，旋即便看見傅然手裏拿著幾個女裝衣物的袋子，和一些打包好的吃的。

  “陸par，我點的是成秀路那家私廚館……”

  話音還未完全落下，傅然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聲音戛然而止。

  什麽情況？

  為什麽許千歌會在這啊？庭審完不回家幹嘛待在別人家？難不成這衣服就是給她帶的？吃的也是給她買的？合著他就是個跑腿的工具人？

  金屋藏嬌，嗬嗬。

  許千歌下意識地抽回自己的腿，縮緊了柔軟的被子裏，麵紅耳熱地側過頭去，這時候，她還是不要出聲的好，免得誤會更深。

  陸湛應該會解釋清楚的。

  誰知，正逆了許千歌的意，陸湛半句不解釋，隻淡漠地吩咐道：“把東西放下出去吧，明天張美麗案重審的資料再檢查一下。”

  “好的陸par。”傅然似笑非笑，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許千歌，陰陽怪氣地揶揄道，“那我就不打擾您辦事兒了。”

  辦什麽事？什麽辦事？

  許千歌舔了舔嘴唇，越尋思越覺得傅然這話不對勁。

  陸湛低眉，嘴角的笑意幾乎要藏不住，大手一揮，讓他走了。

  臥室內恢複安靜，一時間竟然有些尷尬，摻雜著曖昧的氣息，縈繞在兩個人的身邊，許千歌支支吾吾道：“我，我先換衣服吧。”

  陸湛上下打量了一番在床上局促的女人，眸子有些飄忽，唇角微微上揚，戲謔道：“你全身上下哪一處我沒見過？”

  “你……”許千歌羞赧地指著他，半句話說不出來。

  陸湛低低地笑出聲來，最終也沒有再戲弄她，轉身出去了。

  門外，他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該死的妖精。

  *

  許千歌換完衣服以後，穿著鬆軟的拖鞋下了樓，餐桌上已經擺滿了飯菜，眼睛看到的那一刻，肚子已經先有了反應。

  “來吃飯。”陸湛說，抬眸看她，突然愣了一下。

  傅然這直男審美。

  他揉了揉太陽穴：“明天我再讓人送一套新的衣物過來，今天先將就一下。”

  “沒事，寬鬆的穿著舒服。”許千歌無所謂地抬了抬手臂，肥大的袖子像慢了半拍似的，才跟著晃了晃。

  “……”當你沒說。

  飯間，許千歌問幾句關於張美麗的案子：“陸par，程博現在已經被判決了，張美麗那個案子應該是十拿九穩了吧？”

  陸湛輕點了下頭：“本身這個案子也不棘手，況且，經過今天法院對程博的判處，圈內沒有幾個律師敢接下案子，所以不必擔心。：

  “我當然不擔心，畢竟陸par您可是業內最頂尖的律師。”許千歌發自內心地誇讚。

  陸湛挺受用，挑了挑眉梢，繼續道：隻不過網絡上對於張美麗的言論褒貶不一，盡量不要讓樂樂看到。”

  許千歌點頭：“網上的輿論我也看到了，會不會影響法官的判斷。”

  “不會，如果大家都相信輿論，那麽法律的存在就沒有意義了。”陸湛凝了凝眸子，修長的手指輕叩著桌麵，漫不經心道。

  許千歌聽這一席話，受益匪淺。

  再次抬眼看向陸湛時，眼中的崇拜根本藏不住，她熱情高漲：“陸par，你簡直就是我人生的導師。”

  她現在有些慶幸，離開了君合那個烏煙瘴氣的地方，遇到了陸湛這樣清醒理智，業務能力又出色的頂尖律師，跟在他身邊學習，登上律政巔峰指日可待。

  吃完飯之後，許千歌去洗漱了一下。

  出來的時候，聽到隱隱約約的談話聲，男人富有磁性的聲音響在整個臥室裏，她動作輕了一些，再走近的時候，含糊不清地聽到了幾句：“情況我了解了，陸氏那邊我周末會過去一趟，嗯，組織股東開個會，商榷一下這件事。”

  許千歌眨了眨眼睛，心中疑惑漸漸升起。

  陸氏財團？

  他不是沒繼承家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