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助，找你的。”前台小寧進來說。

  許千歌正疑惑這個時候誰會來找她，下一秒，程博那張略顯滄桑的臉就出現在視線裏，她見過他的照片，比現在有精神太多了。

  看來那張輿論戰，給了榮成不小的壓力。

  “許小姐？”程博聲音微顫，眼底的青黑色濃重，整個人看起來頹廢不堪，為了解決公司危機，他熬夜好幾個大夜。

  許千歌回身看了一眼其餘幾位助理，猶豫片刻，說：“我們去會客室談吧。”

  一坐下來，程博就急不可耐地表明自己來的目的：“許小姐，我求求你，能不能不要再執著於翻張美麗的案子了？”

  他語氣陳懇，一臉苦相，被摧殘得很難讓人拒絕。

  但許千歌知道他做了什麽，絲毫不為所動，抱著手臂，冷笑了一聲，眸中似有寒光迸出：“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程博，兩年前你釀成了大錯，現在是該還債了吧？”

  “法院已經判決了她，說明我並沒有錯！”程博理直氣壯的說完，對上許千歌的眼神時，卻立馬閃躲開了。

  “法院確實已經判決了張美麗，可是既然這個案子現在還有疑點，為何不能翻案呢？還是說你們夫妻倆，心、虛啊？”

  許千歌將“心虛”兩個字咬得很重，果不其然，程博的臉上出現了異樣。於是她將計就計，抓著這一點，步步緊逼：“五百萬的高額‘詐騙’，你的公司現在陷入危機，你猜從這個點打會不會有突破口呢？畢竟……張美麗究竟有沒有詐騙，你心裏比誰都清楚。”

  程博的瞳孔驟然縮小，呼吸都窒了一瞬，腮幫子一動一動的，看起來是要爆發了，許千歌就靜靜地盯著他，沒想到，他卻苦笑起來。

  許千歌愣了一下。

  “許小姐，我也是有苦衷的……”程博的臉上布滿了痛苦的神色，雙手崩潰地抱著頭，“我確實愛過美麗，可是荏苒是榮成最大的股東，我沒辦法呀，饒是那五百萬想給美麗和樂樂，我也無能為力啊。”

  輕而易舉的將過錯推給了荏苒，更暗示起訴張美麗是荏苒的決定。

  挺可笑的，推出女人來當擋箭牌，許千歌一時不知道是兩個女人可悲，還是程博可恨。

  她揚起眉梢，對他的崩潰無動於衷，雙手懶洋洋地交疊著，漂亮的眸子中卻盡顯冷意：“程博，你不必拉下臉來跟我賣慘，這樣隻會讓我更看不起你。

  程博的眼皮重重一跳，抬頭看向麵前氣場強大的女人。

  “這件事最根源的錯是你！”許千歌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吐出的話語字字有力，“如果不是你朝三暮四，尋求刺激，兩個女人根本不會有任何的交集！都是你，讓她們的人生充滿恨意，而你，現在又憑什麽拿她們當擋箭牌在我麵前賣慘？最可悲的是，你甚至不覺得是自己的錯！”

  程博的驚恐地抬眼，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很快，他壓抑的怒火終於爆發出來：“這跟你到底有什麽關係！為什麽非要揪著不放！”

  許千歌嗤笑一聲，冷眸中飽含譏諷與不屑，她抬起腿，一邊朝外走一邊冷笑道：“犯錯的人應當受到懲罰，不論當初那場官司你們打得多漂亮，都掩蓋不住光鮮亮麗背後的肮髒手段。隻要還有一絲希望，我就不會放棄。”

  話音落，緊接著是一道用力的關門聲。

  程博死死盯著門口，眼底閃過濃烈的恨意，和方才痛苦的模樣判若兩人。

  *

  和程博的短暫交鋒後，許千歌越想翻案的心越發高漲，他不是好對付的，這次來找她，說不定是試探。

  正想得出神，桌麵被人敲了敲，許千歌看到一雙骨節分明的手。

  抬額，陸湛擰著眉，薄唇微啟：“剛才程博來找你？什麽事？”

  擔心她會不留神說出他們正在查的細節，程博不是什麽好人，能親手把自己曾經朝夕相處的情人汙蔑送進監獄，可想而知心有多狠。

  “和荏苒一樣，讓我別插手張美麗的案子。”許千歌抿了抿唇，若有所思，“他們夫妻倆這麽急切地來找我，看來這個案子確實存在很多疑點。”

  陸湛輕點了下頭，烏黑的瞳孔中閃過疑慮，提醒她：“最近小心點，程博不是個好對付的，可能會想方設法報複你。”

  報複？

  許千歌淡然一笑，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陸par，現在是法治社會，他就是再厲害，還能上天不成？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陸湛凝了她片刻，冷硬的臉龐略顯深沉，低低“嗯”了一聲，最終還是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將手上的一份藏青色藍牌放到桌麵上，不著痕跡地轉了話梢：“律協那邊我溝通過了，確認有人虛假舉報。”

  “那我之後還是你的律師助理啦？”許千歌的的眼睛水潤明亮，沒想到陸湛這麽快就解決了，果然是業界頂尖律師，辦事效率雷厲風行。

  “是。”陸湛幾不可聞地輕笑了一聲，但很快收起，修長的食指在藍牌上壓了壓，低聲嚴肅地說，“以後辦事低調一點，不要被人抓到把柄。”

  這次的舉報事件，估計是被人鑽了空子，想讓許千歌停手調查張美麗案。

  許千歌點點頭，小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幾乎要把陸湛的心融化：“嗯，我知道了，謝謝陸par！”

  陸湛眼眸深沉，不露聲色地轉身離開了。

  恢複了律助的身份，許千歌終於鬆了一口氣，對陸湛的向往和崇拜感也越發高漲，這份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了下班，和同事道別之後，她獨自去取車。

  昏暗的停車場內，頭頂微弱的光忽閃，許千歌渾然不覺有幾雙陰狠的眼睛正盯著她，哼著小曲兒，正從包裏掏車鑰匙，誰知，下一秒，無盡的黑暗籠罩了她，她驚慌失措的想求救。

  “啊……”剛發出一個音節，嘴也被對方蠻橫地塞上了麻布。

  後頸處傳來鈍痛，她意識混沌地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