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查什麽？”陸湛用下巴努了努屏幕，淡淡地問。

  許千歌坐直身子，眼疾手快地關閉了黑客係統，略顯心虛地說：“我下午去見了樂樂，了解了一些基本情況。”

  陸湛輕點了下頭，讓她去辦公室匯報。

  辦公室內，許千歌將今天在肯德基與樂樂的交涉過程全盤托出，末了，她才解釋方才在電腦前查閱的東西：“荏苒是程博公司的高層，我想從他們夫妻倆的公司這方麵入手，果然發現這個公司大有問題。”

  “什麽問題？”

  “程博私自挪用、私吞公款近千萬。而我想，既然荏苒是公司的法人兼高層，這件事情她不會不知道。”許千歌一臉凝重，將資料拿出來給他看。

  “所以荏苒知情，但她包庇。”陸湛粗略地翻閱了一下，倒是驚訝於許千歌高於常人的邏輯梳理能力。

  從一個八歲小孩子的口中，將這件事情拚湊起來，有個大概的輪廓，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陸par不愧是業界頂尖律師，瞬間就抓到了重點，嘿嘿。”許千歌突然狗腿似地笑了起來。

  這笑……怎麽有點眼熟？

  陸湛薄唇微抿，按了按眉心，直接將人戳穿：“有什麽事，直說。”

  許千歌火速收起了自己討好的笑容，轉而認真起來：“是這樣的，當年張美麗案子的卷宗，陸par應該能找到吧？”

  陸湛眯起眼睛，垂眸凝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女人，半晌，幽幽地吐出一句話：“這個案子不是湛藍接手，恐怕有些困難。”

  “如果是陸par的話，一定可以的！”許千歌篤定地說。

  隨即又是一波彩虹屁，陸湛微蹙眉梢，看起來是聽得有些不耐了，語氣沉沉地打斷了她：“可以了。不過……”

  許千歌眨了眨眼睛，一臉期待。

  陸湛瞧著她可愛的小表情，多了些打趣的意味：“你想拿什麽來換？”

  “啊？”許千歌有些懵，看見陸湛目光幽深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她立馬捂住自己的胸前，尬笑，“陸par，這樣不合適吧？”

  陸湛收回眼神，語氣裏帶著幾分戲謔：“對A，要不起。”

  什麽A啊，人家是B好不好！

  許千歌受到了人格上的侮辱，正欲張牙舞爪地撲上去捍衛自己的尊嚴時，被陸湛一個大手按住了頭頂，生生將她的怒氣也壓下去了。

  “當你欠我個人情。”他漫不經心地說，隨後雷厲風行地給外麵的助理打電話，讓傅然把這個案子整理一下下班前發給他。

  吩咐完，他重新將目光放到許千歌身上：“光靠樂樂片麵之詞還不夠，最好能見到張美麗，才能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辦事效率極高。

  許千歌也很快進入狀態，非常認同陸湛的看法，畢竟大部分人都不會相信一個八歲孩子的話，更何況是法官。

  “好，我現在給樂樂打電話。”

  之前在肯德基，許千歌在樂樂的電話手表裏留了自己的號碼，方便聯係。

  她背過身去，撥通電話，陸湛就在身後看著她嬌小的背影，目光深沉，隱約覺得這個背影，或許並不嬌小。

  樂樂知道他們是救媽媽的，自然欣然答應帶他們去監獄。

  *

  關押張美麗的監獄在雲城東郊。

  許千歌和陸湛兩人先去福利院接了樂樂，小家夥興奮地從裏麵跑出來，歡呼雀躍：“姐姐，你們是不是帶我去接媽媽的？”

  “樂樂乖，我們去監獄了解一下情況，知道了來龍去脈，媽媽就更容易出來了。”許千歌哄著解釋道。

  樂樂雖然有些失落，不過看到陸湛的時候，小眼睛立馬就亮起來了，突然抱緊陸湛的大腿：“陸甚哥哥，我們又見麵啦！”

  陸湛眉間微擰，少見的不知所措，轉頭問許千歌：“陸甚是誰？”

  許千歌憋著笑，摸了摸樂樂的頭，糾正他：“這個哥哥叫陸、湛，湛藍天空的湛，記住了嗎？”

  樂樂也算聰慧，立馬就改口：“陸湛哥哥，以後還會去我們幼兒園講課嗎？我好喜歡你呀的，你是世界上最厲害的人！”

  聽多了外界對他誇張的吹捧，倒是頭一回接受一個小孩子的誇讚。

  “有時間的話，會考慮。”陸湛回答得嚴絲合縫。

  小家夥開心地不得了，眼睛亮晶晶的，完全就是一副小粉絲的崇拜模樣：“耶，那我到時候等著陸湛哥哥哦！”

  許千歌看了一眼時間，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一個頂尖大律師和他不過八歲的小粉絲的一場“線下見麵會，催促道：“先辦正事吧。”

  *

  會見室頭頂的燈光搖搖欲墜。

  張美麗聽到有要見自己，很是疑惑，她來雲城這麽多年，因為做了程博的情婦，一直都是夾著尾巴做人，幾乎沒有什麽親近的朋友。自從出了事，那些稍有交集的人更是對她避之不及。

  所以這次來見她的會是誰？

  “媽媽！”樂樂一看到憔悴的張美麗，立馬出聲呼喚。

  “樂樂？你怎麽來了？”張美麗驚訝於兒子的出現，下一秒，視線裏出現一個英俊筆挺的男人，以及他身邊溫婉貴氣的姑娘。

  母子倆溫存了一會兒，樂樂解釋道：“媽媽，他們是來救你的，陸湛哥哥是世界上最厲害的律師！”

  張美麗看向陸湛：“你是律師？”

  “是。”陸湛的聲音無波無瀾，“樂樂找到我，想讓我幫你平反當年的案子。如果你是被冤枉的，我會幫你。”

  張美麗眼裏劃過一抹轉瞬即逝的希望，緊接著，像是想到什麽，那一點細微的希望被恐懼占據了瞳孔。

  最後，她半張的嘴唇緊閉了起來，沉默無邊蔓延。

  許千歌察覺到不對勁，她在害怕什麽？程博夫婦倆嗎？為什麽……

  無數個問題湧進嗓子眼，轉頭看了一眼陸湛，他的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卻盯著張美麗，似乎要把人心看透：“前提是，你必須對我毫無保留地說出當年的所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