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回到客廳，“都進來吧。”

  二十分鍾後，顧家的人到齊了。

  顧越震驚地看著那個麵容已經完全扭曲地不像是人的女人，“這什麽東西！”

  顧簫淡笑著搖著輪椅，故意地在顧越麵前轉了兩圈，“我記得，小時候你不是這麽說的呢。”

  顧越嚇得差點掉到地上：“你你是阿簫？”

  “嗯。”

  “你不是死了嗎？”顧越瞪大了眼睛，“你居然活著？”

  “怎麽，我活著你不高興？”顧簫淡笑了一聲，“也對，畢竟，你們全家的眼裏，都覺得這顧家的財產，全都應該是你們的。”

  她這一番話，讓身邊的雅麗狠狠地翻了個白眼，“阿簫，嗓子都這樣了，還是少說兩句吧。”

  顧簫冷笑，“二嬸多慮了，以後就算您死了，我也會說話的。”

  這些人冷嘲熱諷的話，讓顧家老爺子狠狠地皺了眉。

  “夠了！”老爺子狠狠地敲了敲拐杖，“一見麵就吵架！”

  “那爺爺，您該知道，我根本不想見她的。”顧簫繼續冷笑。

  雅麗翻了個白眼，“我也是！”

  顧景信則是溫柔地坐在薑聲聲的身邊，用藥酒給她擦著臉上腫得高高的紅痕。

  “行了。”老爺子歎了口氣，將孫鷹潭給他的芯片遞給管家，“把這個放出來。”

  管家點頭。

  很快，電視屏幕上，就顯示了剛才發生的一幕。

  顧越連著甩了薑聲聲三個耳光，差點將她身上的裙子脫掉。

  一段錄像下來，顧天的臉色變得青白了起來。

  他咬牙，直接衝著顧越瞪眼，“給我跪下！”

  顧越撇了撇嘴，不情不願地跪下。

  他不過就是打了薑聲聲幾下，順帶碰了她幾下麽？

  用得著這麽大動幹戈嗎？

  鼓掌的聲音是顧簫發出來的，她冷笑著鼓掌，“堂兄你依然是這麽耿直。”

  說完，她冷眼看著麵前的顧天，“二叔，你還有什麽想說的？”

  顧天的臉色變了又變，“這件事……”

  今天一整天，他一直在為了這件事和顧景信顧簫周旋。

  如今顧越居然將一切都說出來了……

  “天集團願意補償你們的損失，也會……”

  “我們要的，不止是天集團。”顧簫冷漠地開口，“二叔，我查到，你這次雖然對外是用天集團和景信合作，但是實際上，你還動用了爺爺交給你的顧氏集團。”

  她那雙冷漠的眼睛盯著顧天，“二叔，我給你兩個選擇。”

  “一個，主動和顧家脫離關係，另一個，我將這段錄像放出去，讓你和你的天集團，以及顧氏集團，全都毀掉。”

  顧天瞬間瞪大了眼睛，“你敢！”

  “阿簫，顧氏集團是咱們顧家多年來的心血，你……”

  “我就是要毀了這個心血。”顧簫冷笑了起來，“為了得到顧氏集團的繼承權，你都做了什麽？我就是要將這顧氏集團，一點一點地毀掉。”

  顧簫的一句話，震得整個老宅裏麵的人說不出一句話來。

  薑聲聲震驚地看著麵前的顧簫，心裏不由地一陣陣地發寒。

  可如今，顧簫張口閉口，都是要將顧家的百年基業，全部毀掉。

  因為顧天太貪婪地想要這一切，所以她要將這一切都毀掉。

  這個邏輯乍一聽沒有什麽問題。

  但是，顧氏集團沒有錯，顧氏集團的員工，沒有錯。顧家的家人，都沒有錯。

  顧老爺子皺了皺眉，“阿簫，你這麽做，是不是有點狠了？”

  “狠麽？”顧簫笑了，“我不覺得，您也是一個狠人，我們都明白。”

  老爺子皺眉，目光緊緊地盯著顧簫，聲音冷漠而遙遠，“你是這麽想的？”

  “當然。”顧簫輕笑了起來，“當初二叔在我父母的車裏動了手腳，我調查的一清二楚。後來呢，二叔找人放火，想要把我滅口，一了百了，您以為您用假死的方式把我救回來了，就應該您說什麽我聽什麽？”

  顧簫的一連串的問句，讓顧老爺子死死地捏住了拐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隻想將這個顧氏集團，徹底地毀掉。”

  “可是。”一旁的孫鷹潭淡淡地搖頭笑了起來，“就算你毀了顧氏集團，那以後呢？”

  顧簫冷笑著瞪他，“關你什麽事兒？”

  “的確是和我無關。”孫鷹潭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沙發上，“我隻是不忍心，就因為你發瘋，就要毀掉這麽大的集團。”

  她一大早跑到公司裏麵去，揚言要見顧景信，就是要讓顧景信聽從她的安排，借著這次顧天的錯處，直接將事實誇大，讓顧氏集團跟著陪葬。

  孫鷹潭不得不感慨，顧景信和顧簫姐弟兩個的思想理念，已經完全不同了。

  以前的顧景信也曾提出過讓顧氏集團給他父母陪葬的想法，可後來……

  而顧簫，依然想要毀掉一切。

  “你們父母當年的事情……”顧天閉上眼睛，在一旁苦笑了一聲，“如果我說不是我做的，你們肯定不相信。”

  顧簫雙手死死地握住輪椅的扶手，聲音冷沉，“人都死了這麽多年了，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了，當年除了你，誰有動機殺我父母？”

  顧老爺子一直沒說話，轉頭看了一眼一直在給薑聲聲上藥的顧景信，“景信，你覺得呢？”

  “這件事，主要還是看你。”顧景信淡漠地將手裏的東西放下，輕柔地給薑聲聲擦著嘴角，“我說的話，你們會聽嗎？”

  從小到大，顧家人就沒有一個人將他當成人看。

  從顧簫死後，他就一直很喪氣，其實，連顧簫，都從來不在意他的意見。

  其實顧景信的心裏，是失落的。

  他曾經以為最親的姐姐啊……

  “我們聽你的。”老爺子歎息了一聲，目光灼灼地看著顧景信，“爺爺現在隻想知道，你想怎麽解決。”

  “聽我的嗎？我倒是有我自己的想法。”他看著麵前曲麵電視大屏幕上的視頻，看了一眼小刀，“把記錄找出來。”

  “哦。”

  裏麵，是當初顧越發誓再也不對薑聲聲下手的視頻。

  “你曾經說過，如果再碰聲聲的話，就自毀雙眼。”他冷漠地看了顧天一眼，“二叔，我給你的解決方式是，要麽，將顧氏集團讓給我。”

  整個老宅裏麵安靜了。

  雅麗瘋了一樣地站起身來，“誰都不許動我兒子的眼睛！顧景信，你也太惡毒了！不過就是碰了一下你的老婆而已，你居然敢要我兒子的眼睛！”

  “二叔。”顧景信抬眼，淡淡地看了一眼顧天，“我在讓你選擇。”

  “景信！”顧簫咬牙，低聲的嗬斥。

  如今的她，失去了晁沇沇這個最好的棋子，如果顧景信也不幫助她，她拿什麽和顧天去鬥？

  “我累了。”顧景信揉了揉眉心，將薑聲聲拉進懷裏，“我隻想好好過我的日子，二叔，選擇權在你。”

  顧天站在原地，雙手在身側狠狠地握成了拳頭。他看了一眼顧景信，又看了一眼被雅麗護在身後的顧越。

  “景信，你說話算話？”

  顧景信點頭，大手溫柔地拍著薑聲聲的脊背，“我說話算話。”

  “那好。”顧天深呼了一口氣，伸出手去，將茶幾上放著的剪刀拿起來，緩步地，朝著顧越的方向走過去。

  “爸！”

  顧越驚恐地尖叫出聲，雅麗也瘋了一樣地抱住顧越的腦袋，將他護在懷裏，“顧天，你夠了！”

  顧天眯了眯眸，眼中閃過一絲的痛苦。

  “越，爸爸的一切都是你的。”

  顧越原本就沒有那個腦子，不能繼承他的產業。

  “以後，爸爸不會虧待你。”

  顧氏集團的產業，他一定要攥在手裏。

  在血光噴濺出來的那一瞬，顧景信抬手捂住了薑聲聲的眼睛，薑聲聲什麽都沒看到。

  但空氣中彌漫著的血腥味，還有顧越淒厲的叫聲，讓薑聲聲的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揉捏著一樣地難受。

  顧景信掏出他一直放在衣兜裏麵的黑綢，用反麵直接係在薑聲聲的眼睛上，然後將她抱在懷裏，“既然二叔已經做出了選擇，我說話算話。”

  言罷，男人歎了口氣，“給古方亭打個電話，打完電話，來找我。”

  孫鷹潭臉色一白，點了點頭，顧景信則是直接抱著薑聲聲大步地離開了。

  薑聲聲雙眼緊閉著，連睜開都不敢。

  顧景信抱著她，大步地上了車。

  “沒事了。”

  薑聲聲瑟縮在顧景信的懷裏，“這才是真正的顧家人嗎？”

  顧景信握住她的手微微地一頓，他苦笑了一聲，點頭：“這才是顧家人的樣子。”

  薑聲聲點頭，牙齒都開始在打顫。

  顧家的人，原來都殘忍至此。

  她眼前浮現出剛剛顧天拿著剪刀一步一步地走向顧越的樣子，顧家人，是連禽獸都知道的倫理，都沒有的。

  如果當年無親無故的顧景信不裝病，那……

  薑聲聲緊緊地握住顧景信的手，“你以後會變成這樣麽？”

  “不會。”顧景信抱住她，“嚇到了，是不是？別想太多。從今天開始，顧家的事情都和你我無關了。”

  顧天害了他父母的性命，他取了顧天兒子的雙眼。

  就這樣過去了吧。

  男人抬手，將薑聲聲抱在懷裏。

  “景信。”車窗外，響起孫鷹潭低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