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吃飽了就容易犯困，從飯店到顧家別墅的路上，薑聲聲靠在車子的真皮座椅上，迷迷糊糊地又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尖銳的鈴聲將她從睡夢中驚醒。

  她迷迷糊糊地撈過手機接起來，“喂。”

  “聲聲，我是你小姑姑。”

  電話那頭，傳來薑娟虛偽的聲音，“我現在在韓城醫院，你表哥和人打架，傷得很重，我沒帶錢過來，可不可以……”

  “不可以！”

  薑聲聲深呼了一口氣，聲音瞬間變得冷硬了起來，“小姑姑，你應該知道，我還在上學，根本沒什麽錢的。”

  電話那頭的薑娟堆笑了起來，“我知道你沒錢，但是你現在不是嫁有錢人了嗎？你家的那個廢物，不對，你老公。”

  “他的錢是他的，又不是我的。”

  薑聲聲被電話那頭女人的聲音弄得徹底清醒了，她從床上爬起來，才發現自己此刻正躺在她和顧景信婚房裏的大床上。

  “聲聲？”

  電話那頭的薑娟說了一堆，見她半天都沒聲音，便沒好氣地喊了起來，“聲聲，小姑姑難得給你打個電話，也難得求你一次，你就這個態度？”

  “家人之間不就是要互相幫助麽？當初你在鄉下的時候，我們也沒少幫助你吧？”

  薑聲聲握著手機，心髒漸漸地冷了下來。

  薑娟不說當初的事情還好，一提起來，薑聲聲更是對她提不起半點同情來。

  當初她讀書的時候，因為想要給舅舅舅媽省錢，就跑到薑娟家裏去借王宇安用過的課本，結果她被薑娟羞辱了一頓之後，又幫她做了整整一周的農活，薑娟才同意將王宇安用完的舊書借給她。

  那個時候薑娟是怎麽羞辱她的，薑聲聲記得一清二楚，現在薑娟居然和她說，這是親人之間的互相幫助？

  心裏憋著一口氣，薑聲聲直接將電話掛斷，但薑娟怎麽會這麽容易善罷甘休？

  幾個電話下來，薑聲聲被攪合地一丁點的睡意都沒有了。

  她索性將手機關機，下樓去給自己熱了一杯牛奶，在熱牛奶的時候想到顧景信也許也沒睡，就又加了一杯。

  幾分鍾後，她用托盤托著兩杯牛奶上樓，路過書房的時候，聽到裏麵的小刀正在和顧景信對話。

  “水平是精進了不少，但力度還是不夠，我今天的那幾枚你看清楚了麽？”

  小刀的聲音依舊悶悶的，“沒有，太快了。”

  “當然要快，否則別人都看到你出手了，怎麽能出其不意？”

  “我會努力的。”

  薑聲聲端著牛奶，聽得一頭霧水，她沒料到小刀也在，所以隻準備了她和顧景信兩個人的。

  正在她思索著要不要再去熱一杯的時候，身後傳來司機的聲音，“太太。”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薑聲聲腳下一個不穩，差點把牛奶灑出來。

  回過神來的時候，書房的門已經被打開了，門裏麵的小刀一臉戒備地看著薑聲聲，“你來幹嘛？”

  麵對小刀的質問，薑聲聲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半晌，她才悶悶地憋出她過來的真實原因，“我來給你們送牛奶。”

  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偷聽他們說話的，不過她也根本沒聽明白。

  “進來吧。”門裏麵傳來顧景信淡漠的聲音。

  薑聲聲如獲大赦，連忙飛快地端著牛奶進去，將托盤放在桌子上，“我剛剛下樓去熱牛奶喝，想到你也許也沒睡，就，”

  “怎麽忽然醒了？”坐在輪椅上背對著她的顧景信似乎對她出現在這裏的理由並不感興趣。

  薑聲聲怔了怔，而後輕咳了一聲，“就睡不著，忽然醒了。”

  “是你家人給你打電話了吧？”

  王宇安出了這樣的事情，按照她的那些親戚的無恥程度，這個時間給她打電話要錢並不奇怪。

  “嗯。”薑聲聲雙手默默地絞在了一起，“你怎麽知道？”

  她接到家裏人電話的事情，連林伊諾都沒說。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麽笨。”顧景信淡淡地歎息了一聲，轉過頭來。

  薑聲聲這才發現，此時的顧景信，已經換了一身寬鬆的衣服，不像是睡衣，更像是她以前看林伊諾穿過的那種跆拳道服，她的五官因為震驚微微地有些扭曲。

  顧景信一個看不見的人，這麽晚了坐在輪椅上，居然還穿著跆拳道服？

  薑聲聲震驚的目光，他自然能夠感受得到，但他並不打算解釋，“你答應他們了嗎？”

  他搖著輪椅過來，端起牛奶抿了一口，“他們要多少錢？”

  “我不知道。”薑聲聲抿唇，“我沒有錢借給他們，所以也沒問他們需要多少。”

  顧景信的唇邊帶了一絲的笑意，“但我有。”

  “你能幫我給爺爺治病，我已經感激不盡了。”

  薑聲聲看著他，說得認真，“他們對我其實一點都不好，我也沒有必要為了幫助他們，再欠你人情。”

  顧景信端著玻璃杯的手微微地一頓：“你覺得，我幫了你，你就欠了我人情？”

  薑聲聲認真地點了點頭，“我已經欠了你一個很大的人情了。”

  顧景信抬眸，“在你眼裏，我是什麽？”

  薑聲聲抿唇，“你是恩人。”

  “僅僅是恩人？”

  “是老公。”

  “還有呢？”

  薑聲聲轉了轉烏黑的大眼睛，“沒有了。”

  她和顧景信認識的時間加在一起不超過一個禮拜，也不是很熟，她實在是想不起還有什麽別的關係。

  “還是一輩子的伴侶。”

  顧景信看著她，聲音鄭重。

  意識到這兩個人的話題越來越偏了，司機連忙招呼了小刀離開。

  書房的門被關上，薑聲聲臉上紅紅地看著顧景信，“嗯，是。”

  “薑聲聲。”顧景信低沉的聲音裏麵帶了幾分的認真，“夫妻之間，是不存在欠人情這種說法的。”

  “哦那我以後不說了。”

  顧景信揉了揉眉心，“不說，也不能想。”

  “可我就是欠了你一個很大的人情啊，不這麽想該怎麽辦？”

  看著某薑呆呆笨笨的樣子，顧景信挑唇笑了，“你可以算成另外一種差不多的東西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