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麽不敢？”周宛芸反問。

  此時，周毅突然開口：“兩條路，要麽我上報官府，要麽我就寫信讓你母親接你回去，你仔細選擇吧。”

  李凝蓉沉默了，沒有說話。

  周宛芸見狀，知道短時間內可能沒有答案，就回廚房繼續準備晚飯。

  至於這個問題，李凝蓉並沒有回答，周毅也沒有催促，似乎從來沒有出現過。

  吃過晚飯，大家洗完臉，洗完腳，都回到各自的臥室，準備上床睡覺。

  周宛芸躺在自己床上，閉著眼睛準備睡覺。可是，過於漫長的夜晚，讓她現在毫無睡意，根本睡不著。

  此時，整個世界一片安靜。

  過了許久，外麵突然響起了一聲很微弱的“吱呀”聲，聽起來像是打開房門的聲音，緊接著又響起了微弱的關門聲。

  李凝蓉！

  周宛芸第一時間就想到，肯定是李凝蓉又偷偷地跑出去了，畢竟前科太多了，於是連忙從床上爬起來，穿好衣服，跟了出去。

  她一打開門，就看到周錦之也從房間裏出來。

  周宛芸體力不太好，於是趕緊對弟弟說：“錦之，你快去把她攔下來。”

  “好。”周錦之應道，立刻跑了出去。

  周宛芸也趕緊跟了上去。

  不得不說，這個地方冬季的夜晚實在是太冷了，如果不是事情緊急，她打死都不會在晚上出門。

  當她出門後，發現周錦之已經逮住了李凝蓉，正往回走。周錦之見到她，就停下了腳步，沒有繼續往前走。

  “錦之，就在這裏。”周宛芸說。

  她忽然意識到，強製性的行為，根本無法解決這個問題，隻有從根源上解決問題，才是真的解決問題。

  所以，她必須和嫂子好好地聊聊。

  至於為什麽不在屋裏聊，而要在室外聊，原因也很簡單。

  雖然室外很冷，但沒有火盆的話，室內的溫度也好不了多少。

  再加上現在是夜晚，父親已經睡著了。如果在屋裏聊天，萬一不小心太激動，聲音太大，吵醒父親，那就麻煩了。

  所以，還是在室外聊吧。

  周宛芸看著眼前的嫂子，忽然想到了以前在京城時的李凝蓉，恍惚間竟然有種疑惑：這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嫂子，你到底想要什麽？”周宛芸真誠地問道。

  “我想要什麽？”李凝蓉怒視著她，“我想要一個會疼我愛我的親生母親。”

  對於這一點，周宛芸以前就知道，但是她沒想到的是：這件事重要到讓李凝蓉可以犯法。

  她忍不住問：“這件事真的那麽容易？重要到可以讓你拋棄從小長到大的家，以及熟悉的環境，去一個陌生的地方？”

  她自認為，這是一個很值得思考的問題，也是很真誠的詢問，卻不知道哪一點觸怒了李凝蓉。

  李凝蓉突然憤怒起來：“你懂什麽？你這種有父親有母親的人，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說完還冷哼了一聲。

  周宛芸承認，她確實沒辦法感同身受，也沒辦法否認這句話，所以隻能換個角度：“可是，你想過沒有，她可能並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母親。”

  “你是什麽意思？”李凝蓉有些狐疑地問道。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的母親真的愛你，真的很想念你，怎麽把你扔下這麽多年，不聞不問呢？”周宛芸說。

  沒等李凝蓉問話，她又接著說：“你可別說她不知道你家在哪裏，隻要到了京城，隨便找個人一打聽，就知道李將軍的家在哪條街道哪個房子。”

  李凝蓉一下子愣住了，沒有說話。

  周宛芸知道，李凝蓉不是這麽容易說服的，所以並沒有說話，等著李凝蓉反應過來，開口反駁。

  過了一會兒，李凝蓉才開口說：“也許，她隻是不方便去京城，並不是不想找我，必經她是個外族人。”

  這種自欺欺人的借口，周宛芸都不用思考，就能輕鬆地反駁：“可是，嫂子，你別忘了一件事，五年前，大梁派公主過去和親，匈奴可是來了好多人接親呀。”

  這一次，李凝蓉許久都沒有說話。

  “她現在來找你，不過有所圖罷了。”周宛芸有些不屑地說道。

  這是這段時間，她才想明白的。

  過了很久，李凝蓉終於開口了，沒什麽底氣地說：“也許，她並不知道我是誰的女兒，自然也就沒辦法尋找，現在意外遇見了，才知道我在哪裏。”

  “嫂子，這個理由，你自己相信嗎？”周宛芸想也沒想，就反問道。

  李凝蓉沒有說話。

  周宛芸繼續說：“她不知道你是李將軍的女兒，那她當初是怎麽懷上你的？聖靈感孕嗎？還是說，在野外見到一個長相不錯的人，什麽都不問，就……”

  後麵的話，周宛芸實在是說不下去，但是意思卻很明顯，李凝蓉不會不明白。

  其實，在這件事情中，她最不明白的是，李將軍就算是個武夫，也不會不明白朝廷法紀，為什麽會和匈奴女人有孩子？

  二十幾年前，姚景大將軍還活著，對匈奴的幾場戰役都接連獲勝，一度將匈奴人驅趕至很遠的地方。

  她們現在腳下的這片地方，就是在那個時候從匈奴人手中奪取過來的。

  在那種情況下，匈奴人對大梁簡直是恨之入骨，怎麽會和一個大梁的武將產生關係，並生下一個孩子呢？

  這太奇怪了。

  再說了，李將軍的長相也不怎麽樣，五大三粗，標準的武將長相。用一個詞來回答，就是；不好看。

  李凝蓉沒有說話，臉上的憤怒也消失了，看起來特別迷茫。

  “姐，嫂子，外麵天冷了，我們回去睡覺吧。”周錦之提醒道。

  周宛芸看了一眼李凝蓉。

  李凝蓉的表情依舊很迷茫，小聲地自言自語了一句：“難道，她真的從來沒有在乎過我，隻是想從我身上獲得什麽？可是，她也沒讓我帶什麽東西過去呀。”

  在外麵待了這麽長時間，周宛芸實在是凍得受不了了。她見嫂子已經沒那麽偏激了，就提醒說：“嫂子，這件事情改天再談，我們先回去睡覺吧。”

  李凝蓉沒有反對，三人回去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