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姑娘，這就是火鍋嗎？”吳常義問道，臉上的驚訝絲毫沒有掩飾。

  吳常義不是第一次看見沼氣，所以並不覺得驚訝。

  “是的。”周宛芸回答。

  周毅看著桌子上正在燃燒的火苗，還有鼎，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難看：“簡直是胡鬧！這成什麽樣子了？不成體統！”

  周宛芸還來不及說話，一旁的吳常義就開口說：“老哥，你果然是有身份的人，一看就和我們老百姓不一樣，像我們這些老百姓，就沒這麽多講究，像農忙的時候，別說桌子了，連根凳子都沒有，隻能蹲在土地旁邊吃飯，趕緊吃完後，就要立刻幹活。”

  聽到這句話，周宛芸都非常擔心，生怕父親克製不住怒氣，連吳常義一起罵。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父親臉上的怒氣竟然一點點地消失了。更準確地說，是硬生生地壓下去了。

  對於自己的父親，她可是太了解不過了。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父親在這方麵被人勸住，實在是太神奇了。

  不過，她可不敢問為什麽，隻能假裝這一切都很正常。

  “難道，我看起來不像老百姓嗎？”周毅問道。

  這個問題太奇怪了。

  不過，周宛芸卻突然反應過來，父親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表現。

  一直以來，父親都自詡懂民間疾苦，想做個一心為民的好官，所以被指出不像個普通老百姓後，才會克製住怒氣。

  吳常義毫不客氣地說：“當然不像，雖然你的衣服和我們一樣，但是你一說話，一抬手，一走路，就和我們普通老百姓不一樣。”

  周毅似乎有點受打擊，沉默了一下，才開口說：“吃飯吧。”

  大家分別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周錦之問：“姐，這個火鍋怎麽吃呀？”

  “把自己想吃的食物放進去，煮好後再撈起來，就可以了。”周宛芸說道，“父親，你先試一試吧。”

  周毅猶豫了一下，夾起一塊肉片，輕輕地放了下去。

  大家這才紛紛開始動手，把自己喜歡的菜放下去。

  在等待食材被煮熟的時候，周毅突然開口說：“這麽多生的食材放進去，不煮一下，都吃生的嗎？”

  “老哥，這下麵有火在燒，怎麽可能吃生的呢。”吳常義說。

  周毅連忙低頭看了一眼鼎的下麵。

  “老哥，你剛剛是不是就顧著生氣了，都沒注意到火？”吳常義又說。

  此後，大家就安靜地吃飯，都沒有再說話。吳常義知道他們家吃飯的習慣，所以也沒有再說話。

  吃完晚飯，周宛芸正準備收拾餐具，外麵卻突然傳來一個男性的聲音，口音有點古怪，不太像是大梁人的口音：“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一下。”

  周宛芸回頭一看，是一個十幾歲的陌生少年，穿著一件樣式奇怪的衣服，再加上有點奇怪的口音，很明顯不是中原人。

  周毅站起來，走過去：“你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忙的嗎？”

  “我能不能在你們這裏歇一歇？”陌生少年問道。

  這個要求讓周宛芸有些驚訝，她轉頭看了眼其他人。其他人也表現得有些驚訝。

  陌生少年見大家都不說話，連忙又解釋說：“我是牧民，是出來放牧的，不小心走太遠了，天氣又冷，所以就想在你們這裏歇一歇。”

  “這，”周毅停頓了一下，然後才回答說，“我可以讓你在這裏歇息，但是我們家條件也不好，所以沒辦法提供多餘的東西。”

  “謝謝，謝謝你。”陌生少年連聲說道。

  “行，那進來吧。”周毅說道。

  陌生少年進來後，一點也不客氣，一屁股就坐在了周毅剛剛所坐的位置上，搓了搓雙手，又哈了哈氣，然後雙手放在鼎旁烤火，感歎道：“你們這屋裏太暖和，太舒服了。”

  吳常義一把就把陌生少年拉了起來：“誒，我說你這人怎麽回事？懂不懂規矩呀，坐在主人家的位置上。”

  少年愣了一下：“那我換一個方向。”說完連忙換了一個方向，挨著周錦之坐下，繼續烤火。

  “你說你是放牧的，這大冬天，草都沒有，放什麽牧呀？”吳常義直接問道。

  少年說：“冬天也要放牧呀，不然羊和牛吃什麽？沒得吃，不就餓死了嗎？”

  “那吃什麽呀？”吳常義問。

  “有什麽吃什麽，幹草什麽的，能吃的都吃。”少年看著鼎下麵的火，嘖嘖稱奇，“你們中原人的東西就是神奇，竟然能從這裏放火出來。”然後抬頭看著吳常義，好奇地詢問：“這個東西是怎麽做出來的，為什麽沒有柴，也能產生火？”

  這個問題，自然沒有人回答。

  少年似乎也不介意，烤了一會兒火，身體暖和起來後，視線突然又落在鼎中，然後突然吞咽了一下口水：“我能不能吃點呀？”

  “我們已經吃完了，已經沒有食物了。”周宛芸說。

  “啊，沒有了嗎？”少年看著鼎中沸騰的火鍋，表情是難掩的失望。

  少年的表情，讓周宛芸都有些不忍心拒絕，但確實是已經吃完了：“確實沒有了，隻有幾片白菜了。”

  “那可以給我吃嗎？”少年看著周宛芸，眼睛裏寫滿了期待。

  周宛芸實在是不忍心拒絕，便點點頭說：“可以。”

  “那好了。”少年從身上摸出來幾個特別幹的餅，毫不客氣地對周宛芸說：“我想要一杯水，可以嗎？”

  周宛芸也不是很介意，起身倒了一杯水，放在少年麵前。

  少年狼吞虎咽，很快就吃完了兩個餅，然後把剩下的餅包起來，收好。

  周宛芸把火滅掉，再把管口堵住，開始清洗餐具。整理廚房。其他人則離開廚房，去了正廳裏歇息。

  周宛芸洗完餐具後，想到少年說自己是放牧的，於是便打開門。

  她抬頭眺望遠方，果然看到了一群不遠處有一大片白花花的，在枯黃色的草地上，異常地明顯。

  看來，這個少年沒有說謊，確實是放牧的。

  她收拾好廚房，回到正廳，就聽到那個少年在詢問沼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