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瑤是有精神疾病，但是相比於在醫院被別人照顧來說，路欣和路晴更能好好照顧她。

  路欣聽說精神病醫院裏的醫生會折磨病人，拿他們做實驗。她不想讓媽媽再受到一點傷害了。

  這邊天越來越陰，遠處響起一聲悶雷，感覺四周空氣都是壓抑的。

  路晴心情也跟著沉重，眼下她隻能回教室去。

  念安市有一段時間沒下雨了，江述白作為班長看到有一扇窗戶沒關就去關上。

  到樓下時看到一個瘦削的身影。

  “下雨了。”有人說道。

  豆大的雨點砸在窗玻璃上，清晰可聞，閃電接踵而至。

  江述白以為自己動作快一點就能趕到外麵，要是真的下雨了找個有傘的同學一起回家。

  可是現在雨越下越大，同學們走的走，散的散。教學樓門口沒什麽人了。

  “江同學，我這裏有把傘。”路晴看到那張清秀的臉，內心突然產生一種莫名的驚喜。

  又是江述白。

  每次到這種時候，為什麽遇到的總是他？

  少年時代的驚喜是什麽，是付出努力後取得高分，是暗戀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亦或是其他。

  正如現在路晴一個人沒有去處的時候一抬頭就能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路晴。”江述白眼裏盡是溫柔，“那你怎麽辦呢？”

  他看到路晴很驚喜，但是轉念一想，她自己怎麽回去？他還是打消了用傘的念頭。

  “要不……”江述白耳朵一紅，“我們一起用”還沒說完，又被路晴打斷了。

  “你用吧，我現在不回去，蘇晚還在教室沒出來我們兩個可以一起回去。”

  “哦這樣啊。”江述白雖然還是有點擔心，但是他沒法拒絕路晴的要求。

  “那我就先走了。”江述白撐起傘走到雨裏，往前走了兩步又突然回頭，說道：“路晴，再見。”

  “好的，再見。”路晴點點頭。

  她不是一個樂於助人的人，也沒那麽好心。隻是這人是江述白。

  是曾經照亮過她的光。

  雨下的像水往下潑。不知道下了多久，路晴從出口往外看。

  現在距離放學已經過了一段時間，雨勢仍是不減多少。

  她試著往外走，腿一伸出去，褲腳濕了大半，黏在腿上有些難受。

  不知道路瑤的情況怎麽樣，說實話她在這裏待的每一分鍾都是煎熬。

  不幸的是，現在學校沒幾個學生了，她隻能冒雨回去。

  她將校服袖子往上折了幾折，又伸手往後摸，背上的黑色書包有些淋濕，路晴皺了下眉。

  抬頭看看天，雨雖然小了些，但是書包淋濕的話，書本也會遭殃的。

  她咬咬牙，回家重要。於是義無反顧地衝進雨裏。

  下一秒，頭頂出現了一把傘，為她遮住漫天的雨水。

  路晴腳步一頓，下意識回頭。她蓋在頭頂的手拿下來，揉了下被水蒙住視線的眼。

  兩人隻隔一步之遙。

  隻見沈曳一手撐著傘，大半都罩在了路晴的頭頂。

  “沈曳？你怎麽在這裏？”

  除了意外還有一絲慌亂。

  路晴已經有幾天沒理沈曳了。不，他們算是互不搭理。

  上周沈曳跟謝年的小弟們發生了矛盾，準確點講是他們找沈曳的麻煩。

  但是沈曳表現得一鳴驚人。平時他是很清高，可也不太在乎別人的看法。

  就像最開始同學之間都在傳他是溫初禾男友的時候，他也不生氣，沒去及時製止。

  所以大家都以為他也沒什麽厲害的。

  但是路晴看到了那天沈曳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也許那才是沈曳本來的樣子。

  他像一朵披著豔麗外表的毒花，隻能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所以，路晴自然而然地想要遠離。

  再加上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他又突然從她背後冒出來有點奇怪。

  現在路晴看著他的眼睛，隻覺得他的眼神會像那個時候一樣。

  他不說話，就舉著傘，要不是他時而眨下眼睫，路晴真覺得他就是個雕塑。

  路晴突然把住他的手，用力把傘向他那邊傾，兩人一時僵持不下。

  “我已經濕了，再淋一會兒也沒事。”

  她幹脆自己站進了雨裏。

  路晴覺得不管怎麽說她也得到沈曳很多好處了，她不是個貪得無厭的人。

  她也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受人恩惠是要報答的。

  所以說實話她並不想再讓沈曳幫她什麽，甚至不想跟他有太多聯係。

  可他說：“那我陪你一起淋雨。”

  路晴愣了一瞬，不可思議地抬起頭，他的表情晦暗不明。她又看不出那雙眼睛裏有哪怕對她一點的喜歡。

  說不定他隻是覺得有趣罷了。

  就像路晴曾經覺得逗美人很有趣一樣。

  路晴突然意識到這次她自己成了獵物。

  不，她下意識身體發緊，不能這樣。

  她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沈同學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我今天需要快點回家所以沒法跟你一起了。”

  她說完就衝進了雨裏。他看到她頭也不回，雨幕把他們兩個隔離起來。

  他默默收回了伸出去的手，那句“等一下”還是卡在了喉嚨裏。

  沈曳明白了。

  原來她真的不喜歡他。

  內心本該是無所謂的，至多會有被騙的憤怒。可是他隻覺得自己的心好冷。

  路晴應該很喜歡那個江述白吧。

  所以她寧願自己編個理由不打傘也要把傘借給他。

  等到江述白走後她又一直等雨停，可雨沒停，她便隻能自己一個人淋雨回去。

  而他實在忍不住就走出來給她打上傘，她卻不接受。

  至於為什麽不接受，沈曳也一清二楚了。

  他一個人站在雨裏很久，久到雨停了。

  可太陽沒有再出現，因為夜幕降臨了。

  *

  回到家後路瑤的情況已經好多了。隻是路欣看到路晴又忍不住紅了眼眶。

  路晴連忙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姐姐回來了，小欣不哭。”

  “姐姐……”路欣揉揉眼睛，“我不哭了，我希望媽媽早點好起來。”

  她的聲音很小，害怕路瑤在裏屋聽到。

  路晴又安慰了幾句。心裏卻更加難受。

  身為家裏的老大，她不能解決這些問題，也掙不到太多錢改善家裏的情況，她隻覺得自責。

  可是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學生，又能改變多少呢？

  路晴發愣之際，耳邊傳來一個聲音：“姐，要是我們都能嫁給有錢人就好了。”

  路晴回過神，路欣已經去忙別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