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初禾走過來拉住了謝年的胳膊，“你不要打人。”

  路晴：……

  沒打呢大姐，在吵架而已。

  謝年嘴角抽了抽，這麽多人都看到他還沒來得及打。

  但溫初禾眼睛紅紅的，好像要哭了，謝年握住她的手，語氣有些寵溺，“我不打。”

  隨後他使了個眼色，旁邊的兄弟們走向沈曳，威脅沈曳跟他們走一趟。

  溫初禾哀怨地看了沈曳一眼，又緊緊抱住謝年的胳膊，“我們走吧。”

  謝年肆無忌憚地笑笑，“你們伺候好他。”

  其實溫初禾沒真想找人打沈曳，但是沈曳對她的態度讓她很生氣。

  既然她得不到那張臉還不如毀掉。

  隻是她突然有點慶幸，謝年還是在乎她的。

  她有了謝年這個靠山，在念安市照樣混的風生水起。

  就這樣，在四周人複雜又羨慕的眼神圍觀下，溫初禾坐上了謝年的後車座。

  牛逼哄哄地離開了。

  而現在沈曳跟那幾個人走了，臨走時他告訴路晴：“別擔心，我能處理好，你回去吧。”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路晴準備先報警然後悄悄跟在後麵。

  她剛報完警就被江述白拉住了。

  路晴動作一頓，慢慢把自己的手從江述白手裏拉出來。

  “江同學怎麽在這兒？”

  “我剛才看到了。”江述白垂了下眼，臉色不太好。

  他看到路晴維護沈曳的場景，那樣一個文靜可愛的女孩為了他，憤怒地說了髒話。

  他沒想到，但是也不反感。

  因為這說明路晴討厭很多人欺負一個人。她是正義且勇敢的。

  空氣短暫凝滯，路晴不在乎地“哦”了一聲。

  內心卻有一種淡淡的落寞。這大概是因為麵前的少年是她曾經感興趣的人吧。

  路晴初中三年級的時候，江述白在樓下一班。

  小小少年長得白白淨淨的，學習成績優異，已經有不少女生暗戀他了。

  當時她們背地裏投票選校草，江述白順利選上。

  但他本人卻不知道此事，不管對誰都是溫溫和和的。

  路晴知道他，也見過他，就跟易歡提了兩次，顯得對他很感興趣。

  其實，初二暑假的時候路晴就見過江述白了。

  當時路晴一家來念安市才幾個月。路瑤跟於邵天離婚也沒多久，她的精神狀態不太好。

  那天中午家裏沒太多米蒸米飯了，路晴就做了大米湯。

  路瑤當時還在不遠處小超市幫忙賣東西。她中午要回家吃飯。

  她回來看到是稀稀的湯水和炒的豆芽菜有點不開心。

  她已經很久沒有吃過肉了。

  路瑤的父親以前可是一個廠的老總，她小時候也是嬌生慣養的，什麽時候受過這種罪。

  現在離了婚，她還要繼續受苦，這是為什麽……

  她想著想著就覺得自己心口疼。

  這時候路晴走過來，路瑤一抬頭就看到那張和於邵天相似的臉。氣又上來了。

  她舉起手“啪”地打了過去。

  “媽……”路晴左臉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除了疼她也有點懵。

  不過看路瑤眼眶紅紅的，路晴心裏明白了。她沒哭，反而給路瑤遞過來紙巾。

  幸好路欣回來了，還能分散點路瑤的注意力。

  路晴知道她現在該去外麵轉一轉了，媽媽現在不想看到她。

  很多時候，路瑤都喜歡讓路晴滾，可是她自己也會哭，她說：“對不起，是媽媽對不起你。”

  “不，是我沒保護好媽媽。”路晴年紀大一些，還懂事得早。

  所以，她不會怪路瑤。因為是路瑤給了她生命。

  於是，路晴就一個人出了家門，她盡量往外走，走到外麵大路上。

  正是中午吃飯的時間，她一個人在烈日下曝曬著。她像不怕熱一樣，睜大眼睛看看天上的太陽。

  光太刺眼了，她本來就個子不高，影子也被當空烈日壓縮成一小團。

  過了一會兒，她隻覺得全身都在冒火，可是內心卻有一種異樣的快感。

  她妄圖用暴曬懲罰自己。

  漸漸的，頭暈目眩，她要倒下了。

  “喂，你怎麽了？”

  在那個燥熱彌漫的夏季，少年的聲音像極了山裏的清泉，在路晴的心頭汩汩流淌。

  她熱汗黏膩的手碰上少年的手臂。

  冰涼感像一道電流流到路晴體內。

  路晴站直看了他一眼。熱風揚起少女的碎發，她看到一雙極為幹淨的眼睛。

  真好啊。

  他像春風，像清泉，像一切美好的事物。

  他穿著純白短袖，黑色短發。接著問道：“你為什麽不回家？”

  路晴認得他，念安第一初中的江述白，在開學典禮上見過一次，他發言很好。

  也算是合她心意的男生，還是個學霸。

  “哦。”路晴反問道：“你又為什麽在這裏？”

  被路晴視線直直地看著，江述白沒來由的耳朵一紅，“我來買雪糕。”

  夏天對小孩子來說，最大的快樂莫過於在空調屋吃雪糕。

  江述白家住在前麵那一排樓房裏，父母都是正式工，家庭條件好一些。

  “哦。”路晴沒再說話。

  看著他走遠，又算著時間回了家。

  從傍晚開始蚊子就多了起來，路晴坐在屋子裏噴花露水，路欣坐在一邊寫暑假作業。

  小小的風扇在屋子裏轉著，最熱的時候它隻是個擺設，路晴晚上會熱的睡不著。

  每當太陽落山，夜幕暗沉，她會隔著窗子看外麵。

  看梧桐樹，看屋簷，看對麵牆上的花貓。

  她喜歡熱鬧，卻也習慣了安靜。

  她突然想起白天見到的那個江述白，他真像天上的太陽，會發光。

  可是她身處在黑暗裏，是見不了光的。

  *

  路晴追了過去。

  沈曳已經被他們幾個人擠到了牆角，他們故意找一條偏僻的街道，怕被人看到。

  不知怎麽的，那些人沒敢上去打沈曳。

  是因為沈曳太好看了嗎？

  路晴沒來得及細想，卻看到一個男生被踹了出去。

  而那個踹他的人正是沈曳。

  視線相撞，那琥珀色的眼睛散發著寒氣。

  “你們誰還敢過來試試？”那話像剛從冰窖裏掏出來的一樣，讓人背後一涼。

  他像個嗜血的帝王，睥睨著幾個不成氣候的小混混，眸光藏刀，“我這個人睚眥必報。”

  路晴身子一僵，這樣的沈曳她還是第一次見。

  她見過不懂憐香惜玉的沈曳，見過目中無人的沈曳，卻沒見過戾氣纏身的沈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