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瑞花園，一群光著膀子的老大爺坐在樹蔭底下下象棋。還有三三兩兩的老太太坐下廊簷下，有的帶著孩子，有的則聚在一起聊八卦。

  “哎，別下著！下那裏！”指著棋盤上一個“車”的位置，老人一拍大腿，恨不得自己上了！

  “老彭啊，觀棋不語真君子！”下棋的人忍不住了，對剛才說話的人說道。

  這一盤棋，他要麽長籲短歎，要麽就是說：“對，就是下這裏！”這一盤棋，與其說是自己下棋，倒不如說是老彭下棋了！

  “你這臭棋簍子！”老彭理直氣壯地說。他直接在棋盤上動手，將“車”挪到了另外一個位置上，成功地吃掉了一個妻子，說：“看，這樣不就好了嗎！”

  “你你你！我打死你！”老人抽下自己的鞋子，就向著老彭的位置抽去。

  真男人不能接受這種侮辱！

  “哎，老樸啊，你這就不地道啊！”老彭見到樸真這幅模樣，連忙向後退去。他那個臭鞋子，要是砸在自己身上，他可就要拿水好好地把自己洗一頓了！

  等到陳凡過來的時候，剛好就見到樸真拿著鞋子追著老彭的模樣。撓了撓頭，陳凡認出來樸真的模樣，趕緊上前。

  “哎，老伯，你們這是在幹什麽？”老彭也不管認不認識陳凡，直接就躲到了他的背後去。

  樸真還講究著風度，舉著鞋子，倒是沒有往陳凡身上拍的意思。他指著老彭，氣惱地說：“老彭，你快點給我過來，你抓著人家小年輕人，不害臊啊！”

  “樸真我跟你說啊，我不就多說了幾句話，你現在是幹什麽？”老彭害怕樸真一鞋子砸過來，探出頭說道。

  “您就是樸真先生！”流露出幾分驚喜，陳凡看向了樸真的方向，開口。

  “你是誰，找我有什麽事？”見麵前這個年輕人似乎認識自己的模樣，樸真懷疑地看了他一眼，問道：“我不認識你！”

  “是這樣的，我之前見過您的作品……”剛起了一個話頭，樸真就擺手，製止他繼續說下去。

  “行了別說了，”他已經有很久都沒有出山了，現在住在這個老小區，隻是想好好地享受晚年生活。

  “樸真啊，什麽作品？”又好氣地壇出了腦袋，老彭問道：“難不成你還是什麽大藝術家？之前沒有聽你提過啊！”

  “沒作品，沒有作品！”擺擺手，樸真把鞋放回了地上，瞥了陳凡一眼，說：“你可別給我找事啊！”

  “回去下棋！”威脅地瞪了陳凡一眼，樸真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他可沒有再次出山的打算，也不知道陳凡是怎麽找到自己……

  “哎，你別走啊！”本著八卦的心態，老彭扯住了陳凡袖子，問道：“小兄弟，你給我好好地說說，作品是什麽東西？”

  一回頭，見到老彭那家夥還在問東問西，樸真覺得有些麻煩。他轉過身來，又重新走到陳凡的麵前，開口：“你和我下一局，若是你贏了，我就和你談談。若是你輸了，哪裏來的，回哪裏去……”

  “就你那臭棋簍子，還和人家……”

  “圍棋！我說的是圍棋！”象棋隻不過是消遣的產物罷了，樸真的圍棋在整個小區裏都是有名的。

  要不是他贏得次數太多了，沒有人和他下，他才不會去和人下象棋呢！

  見到老友惱了，老彭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也不再多話。

  “既然樸先生這麽說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看著麵前的黑白兩色，陳凡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懷念。

  當年母親在世的時候，就喜歡拉著自己的手一個子一個子地往棋盤上下……

  “老彭，你給我安靜一點！”要是老彭再咋咋呼呼的，哼了一聲，樸真可不想被影響了對局。

  “行了，知道你的規矩！”朝天犯了一個白眼，老彭擺擺手，催促道：“你可別仗著年紀大欺負人家小朋友啊！”

  “各憑本事！”他可不會因為陳凡年輕就讓著他！

  但是事實和眾人想象的似乎都不一樣，樸真的棋風穩健，就像是一張密不透風地大網，將人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就如同他所雕刻的作品，精細華美，栩栩如生。

  而陳凡的棋風卻如同一頭剛出鞘的利刃，大開大合，如同猛虎一般要在這網中撕扯開一條生路。

  老彭站在兩個人的旁邊，倒也看出了幾分趣味。

  “我瞧著，怎麽樸老頭似乎要招架不住了呢？”話音剛落下，身邊就有人對他比劃著一個“噓”字，讓他不要影響這精彩的對局。

  隨著後麵，樸真下棋的速度越來越慢，直到久久地握著一個子沉吟了十分鍾之久。

  “是我輸了。”將白子扔回了棋盤之中，樸真搖了搖頭，說道：“行了，你隨我過去吧。”

  “承讓了。”陳凡倒是很謙虛，不過他剛站起來，就被老彭拉住。

  “年輕人了不得啊！”豎起了一個大拇指，老彭讚歎道：“你不知道老樸那個家夥，在咱們小區裏，可是打遍天下無敵手啊！沒想到在這裏翻了船，你可要好好地教教我，怎麽對付他！”

  這麽一個老頑童，讓人忍俊不禁。

  “彭國才！人家是來找我的！你拉著人家的手幹什麽！”被氣得吹胡子瞪眼，樸真氣到：“還有，圍棋你看得明白嗎你！”

  “哎，樸真你別看不起人啊！”

  “你還是先把這一局看明白了再說吧！”在老友麵前，樸真可顧不上什麽高人的儀態了。等等，或許在拿著鞋想要教訓老彭的時候，他在陳凡麵前就沒有了。

  帶著人回到了家中，樸真的老伴有些新奇。見到陳凡濃眉大眼，一副討長輩喜歡的模樣，她又笑著點了點頭。

  “行了，老婆子，你先進去。”樸真擺了擺手，拉著陳凡坐到了會客廳中。或許是因為他的棋藝，表情要比最開始緩和不少。

  “說吧，你找我來有什麽事？”

  走進來時就注意了周圍的景象，樸真家中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質樸。

  “清代乾隆年間雙蝶瓶。”

  “貔貅擺件，樸真，冰糯種翡翠”

  一件件價值不菲的器物就直接擺放在樸真家中，像是再尋常不過的小玩意。腦海中閃過幾分疑惑，陳凡暫且按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