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春耕~祭品
作者:黃金菜      更新:2020-07-17 13:24      字數:4506
  第三百二十一章;春耕~祭品

  李鈺繼續念叨著;

  “你們家鄒大管事,乃是流民難民派裏出來的,做到這個位置不容易,很多時候,也能替你們這些莊戶謀些好處,所以輔佐好你們家鄒大管事辦差,這才是重中之重。

  這農耕上的活計,雖說累不死人,可也是個長期的買賣,可別新三天,臭半年才好。”

  “看郎君說的,奴家等人,也不是七八歲的孩子,不會隻憑借意氣用事的,踏踏實實的辦差,才是唯一的正經路子。

  俺們農耕差事這一塊兒,雖說是新開的,但是所有跑腿的,包括俺們四個二管事,還有我家鄒大管事,都是賣著力的幹活,不敢偷懶的。

  大家牟足了勁兒,想要做個名堂出來,叫莊戶們都看看,俺們也不是光張著兩片嘴,就知道吃那每月的例錢。

  再說了俺們大管事這新官上任,正是要弄個名堂的時候,俺們四個二管事都私下裏商量好了,一心一意的輔佐大管事辦差,盡早做出一番名頭出來,才能對得起郎君您的厚待不是。”

  李鈺聽著這樸實的鄉下婦人,一句一句的嘮著,沒有一句是耍花槍的,很是實在,李鈺非常開心的點著頭;

  “不錯不錯,有這個想法最好,就是要有衝勁兒,有幹勁,有不服輸的精神頭,一點拚命的勁頭都沒有,那和死人有何區別?

  有這種精神在裏頭,早晚不論什麽事兒都能辦好的,碌碌無為,事事都像縮頭烏龜一樣,可不就叫人惡心死了。”

  周王氏十分讚同的點著頭說道;

  “那是,奴家一個婦道人家都明白呢,郎君說的就是好聽,那一屋子的書真是沒有白讀,隨便一句話就能卡在精髓的地方,叫人聽了覺得無懈可擊,很是有理。”

  一群人說著話就出了莊子,越過水泥廠的廠房,李鈺還沒到河道上呢,就看見前方幾百米處,人頭湧動,河道這邊的田地裏,烏泱泱的全是人。耕牛卻有沒看見一個。

  人群裏有那些眼尖的,立馬吆喝起來;

  “看小郎君來了,郎君來了。”

  “可不是嘛,郎君要過來主持祭祀了……”

  “大家快看,快看,郎君來啦,郎君來啦,定是過來主持祭祀……”

  李鈺看著沸騰起來的淳樸莊戶百姓,也顧不上說話了,大步流星的來到河邊的田地裏,鄒淑儀聽到手下稟報,已經走出人群,迎接了上來,待走到近前,鄒淑儀端正的做禮;

  “見過郎君,恭請郎君萬福。”

  李鈺上前一步,將鄒淑儀扶了起來,郎聲說道;

  “快快免禮,鄒大管事辛苦了,最近我一直都在忙碌,那釀酒作坊的雜務,這農耕的大事兒,過問的也不多。

  沒想到,你們如此快速的,就把這麽多田地分配了下去,好啊,好啊,做事勤快又踏實,差事辦的也漂亮,本郎君到底是沒有選錯人呐,哈哈,哈哈。”

  鄒淑儀被當著百姓的麵誇獎,辦事利索,心裏暖暖的,攙扶著李鈺高一腳,淺一腳的走過去;

  “多謝郎君誇獎,奴家等人也是不敢怠慢,生怕耽誤了郎君的農耕大事,馬不停蹄安排十幾天,

  總算是把田地,分配到了每一個壯男,今日正要開耕,這才敢麻煩郎君過來主持大局。

  郎君這邊請,香案已經準備妥當,郎君請,慢些,這田地裏坑窪不平的……”

  來到香案前,李鈺拿了下人遞過來的三根清香,帶著大家拜了天地,和五穀神,然後將清香,插進桌子上的香爐裏。

  李鈺這才來得及查看香案,八仙桌上,四角都綁定了紅布,桌子上大雞一隻,羊頭一個,大豬頭一個,插著筷子,旁邊還有各種穀糧,煮熟後擺放了五碗。

  前頭的三牲是祭祀田地的,後頭五碗熟糧,是祭祀五穀神的,祈求諸天大神,能夠庇佑農人風調雨順,祈求五穀大神,保佑能百姓這一季節五穀豐登,收獲滿滿。

  李鈺並沒有否定,和看不起這古代人的意思,古人科技不發達,把五穀豐登,寄托在神仙身上,農人想要豐收,養家糊口的想法沒有錯。

  李鈺隻是覺得,把決定權交給天上的神仙,有點不太穩妥,還不如多研究些科學的技術,幫助農業耕種。

  比如,他可以把灌溉技術帶來,使農耕大利,保證豐收,下一步,還要精選出優良的種子,繼續培育,長此以往,將來的種糧越來越精品,產量自然就會多上一些。

  他更加不敢小看古代人的智慧,因為他知道,後世裏玩的都是祖先們玩剩下的套路。

  古人的河圖,洛書,把整個宇宙的規律,弄得清清楚楚,那才是大能。

  在沒有任何科技支持的情況下,古人的智慧,已經把後世最先進的科技,觀察,測量出來的宇宙九大恒星,運轉的時間表格,兌照的一絲不差……

  分兩儀,定四方,製八卦,將一年分為多少天,再用閏月補其不足之處,又再分為二十四節氣,查天時變化,定四時耕種,

  正是這些傳統古文化,才使其他三個文明古國,消失在曆史長河以後,

  東方大國仍然屹立不倒,所以,古人的大能之處,李鈺一點不敢小看,反而十分尊重。

  古人的智慧,是如何分清楚天上的星辰變化,那宇宙規律的運行,又是怎麽被古代大能,總結出來的,李鈺想破腦袋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正在苦苦思索的李鈺,被鄒淑儀清脆的聲音打斷;

  “香已燃盡,開耕,拉耕牛過來,上套……下犁……”

  隨著鄒淑儀的呦嗬聲下去,整個河道西邊,一排排的耕牛,被趕到了地的另一頭。

  兩頭牛一塊,兩頭牛一起,幾百號壯男,開始給所有耕牛上套,再把鐵犁放下地。

  漢子們積極的做著準備工作,等待鄒大管事的第二聲令下,就能立馬開動耕地……

  鄒淑儀今天是紅光滿麵,她主持的農耕大事,終於落下帷幕,今日正式啟動開工。

  先前一直忙碌,四處奔波著買雞仔的事兒,雖說鄒淑儀並沒有抵觸心理,可她總是覺得,那不太符合農耕大管事的名頭。

  她始終惦記著,自己農耕大管事,本分內的正經差……,總算這小郎君,看著五個莊子遍地跑的雞仔,估計也是新鮮夠了,就叫停了四處購買小雞仔的差,

  這才能騰開手腳,正式走馬上任,鄒淑儀當然不敢大意,一心一意的辦事,想要爭口氣做個名堂出來,給大家夥看看。

  手下新收的一百七十多個跑腿辦差的,全部分下去,給四個管事帶領著,天天起早貪黑。

  一百多人帶領著幾個莊子的壯男,天天都重複著量地,分地,分地,量地,忙的很多人腳都腫了。

  所有人都不吭聲,隻兩三個後生,埋怨了幾句,說一天起早貪黑,要忙五六個時辰太也辛苦,

  鄒淑儀二話不說,也不罵人打人,自己掏了腰包給三個後生開了雙倍的月例,然後就要直接除名。

  三個年輕人也是嚇壞了,趕緊回家找長輩解決麻煩,又被各自的阿耶狠揍了一頓。

  這給府裏當差,多少人擠破了頭想爭搶,這一百多個跑腿的,哪家哪戶不是到處托人情,四處彎腰行禮?

  好話說盡,才爭取來一個名額,這沒個忍性的逆子,就跑些路還要嚷嚷,不狠揍一頓,改天不定還要惹出什麽亂子出來……

  三家的長輩,教訓出氣一番之後,趕緊連夜帶著孩子,到鄒淑儀家裏登門道歉。

  將雙倍的月例錢,分文不少又給送了回來,陪著笑臉點頭哈腰的,說盡了好話,加上同來的還有說情的長輩,鄒淑儀這才網開一麵,又把三人留下。

  不過也公開說清了,若是沒幹幾天又要叫苦叫累,三家直接來領人回去,再沒有商量的餘地,三家家長千恩萬謝,感激的不行,這才帶著孩子離開。

  至此河道上,再沒有一個人說累,都是咬著牙堅持下來。

  對於來之不易的生活,鄒淑儀非常珍惜,傾盡了全力去做,恨不得吃住都在田埂上,趕緊弄出來一些成績。

  這會兒看著眾人給耕牛上好了套,又下了鐵犁,鄒淑儀湊了過來,輕聲說到;

  “啟稟郎君,耕牛下套,鐵犁落地,今日開耕郎君您在當場,還要請您來扶這頭犁的。”

  “啊?哦……”

  李鈺驚奇的不行,他哪裏種過地,可是這會兒,地頭全是百姓人頭,李鈺雖然不懂這個時代開耕的規矩,

  但是他也感覺出來,百姓們的熱情似火,讓他第一個犁地,似乎還是很厲害,很牛叉的樣子。

  看著周圍百姓莊戶,熱切的目光,李鈺隻能硬著頭皮走上前去,接過鄒淑儀手裏扶著的木柄。

  李鈺的兩手緊緊抓穩著木柄,他怕前頭那兩頭壯牛,要是瘋狂起來,一定會把他帶的摔倒在地,弄個狗吃屎可不好看。

  鄒淑儀和他兄弟,兩人走到前頭,一人牽了一頭壯牛,呦嗬了一聲,鄒淑儀手裏的鞭子,朝空中一甩,啪的一聲脆響,兩隻牛一起發力,往前開動。

  李鈺雙手扶著犁頭上方的木柄,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扶穩,一步一步往前挪著……

  田地頭,上千個農人百姓,齊聲大呼;

  “開犁嘍……”

  容娘帶著幾個侍女,都緊張的跟在李鈺的身邊,看著十五歲的小郎君,用盡吃奶的力氣,憋的臉紅脖子粗,可勁兒的往下按住犁把手,

  向前一步一步的艱難挺進,滿頭大汗直往下流,還是咬著牙硬抗,一聲不吭。

  迎香的手已經好了,剛回府裏當值兩天,就碰上這事兒,她和容娘一樣,從小就伺候著小郎君,壓根兒就沒見過,這小郎君幹粗活出苦力,一身的嬌嫩皮膚……

  迎香想給自家郎君擦汗,又怕把這郎君別的摔倒了,萬一碰傷在犁頭上可如何是好?

  迎香著急的不行,卻是沒有辦法,隻能不停的給容娘打眼色。

  容娘早就心疼的受不了啦,可是春耕大事,不好多說一句,這麽多人看著,民以食為天,扶個犁都不行,也太說不過去了。

  所以,容娘一直忍著緊揪的心,跟在旁邊,對著迎香的眼色,她早就看見了,隻能裝作不知道,她也是無能為力的,春耕大事兒,這才剛開頭,總不能當著百姓莊戶的麵,請郎君歇息吧?

  容娘本想著犁上幾十步,開個頭就行了,誰知道這前頭的姐弟倆還沒完沒了啦,一聲不吭的牽著牛隻顧往前進。

  這要是往年,老縣男扶犁,把手,自然能從這頭,犁到那頭的,可是這郎君才十幾歲,能堅持過去嗎,一壟地到了東頭,怕不是六百步都有了……

  容娘又忍了百步開外,眼看著這小郎君路都走不穩了,隨時都能跌倒在地裏。

  實在憋不住的容娘,氣的冷著個臉,朝著前頭三四步開外,還在興奮中,埋頭走路的鄒淑儀說道;

  “鄒大管事,這犁頭也下了,耕也開了,犁出來的也有一兩百步,差不多就行了,

  我家郎君才剛過束發,比不得成男,更比不過壯男,還請鄒大管事明查。”

  前頭的鄒淑儀正在興奮中,她不得不興奮,往年農耕,這扶犁開耕的,可是老縣男親自動手,牽牛的可是柳大統領,與糧倉大管事。

  別人想上來?你想都別想,這份榮耀可不是誰都能碰的,今年春耕的大事兒,那柳大統領以農耕已經有了大管事為理由,不再參與,主動把位置讓了出來。

  鄒淑儀也知道路數,和其中情由,柳大統領這是在照顧自己,給自己姐弟倆露臉的機會。

  背後當然還有林五郎說的人情在內了,鄒淑儀的心裏那是感激不盡,前幾天就拿了銀錢,換回兩隻整羊,叫弟弟送去兩人的屋裏,千恩萬謝一番。

  今日這姐弟倆牽牛,兩人都是激動的不行,一心一意牽著手裏的壯牛,生怕壯牛走的不直,

  想要從田地這頭,犁到那頭,犁個橫平豎直出來,好叫在場的百姓都看看,他們姐弟兩個伺候莊稼,可也不是那吃素的外行。

  兩個人一心一意的照顧著各自手裏的牛,倒是忘記了,後頭扶犁,把手的,才是個十五歲剛束發的少年郎,

  這也難怪,莊子裏的百姓,總是不由自主的忽略,這小郎君的年齡,皆因他太智慧了……

  比那六十歲的智者,還要厲害十倍百倍,是以也沒人在意這小郎君的年齡具體多少。

  這會兒,聽得府裏後院大管事一提醒,兩人立馬就想起來,可不是嘛,後頭跟著的還是個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