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快五點半的時候，薛東升的車又出現在農貿市場大門外。

  他依舊一副威嚴的領導樣子，坐在後車廂，沒有下車，而是吩咐司機下車去農貿市場接侄子和侄女。

  搖下車窗，看到杜桂枝的板車上，一隻竹筐裏麵的蘋果都賣完了。

  “看起來，生意還不錯？”

  “嘿嘿……他們說臘月裏無論做什麽生意都有人買。”杜桂枝剛好賣了幾斤蘋果，親切的送走顧客，一回頭便看到了停在眼前的車子，看到後座上略顯熟悉的麵孔，她也不好意的對自己微笑打招呼的男人笑了笑。

  “這麽冷的天兒，在外麵擺攤就是太凍了。”

  “沒事的！大家都是這麽過來的……”見到程春杏大伯哥又來到農貿市場，杜桂枝猜想可能是來接程春杏兩個孩子的，因為市場的商戶等一會兒要收菜了，沒時間管孩子。

  見到薛東升，對方又是個比自己年長的男子，就像看到鄰居家大哥哥似的，笑得親切，“東升哥，你又來接寶兒啊？”

  薛東升微微點頭：“是啊，這不，農貿市場也快到收菜的時間了嘛。”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期間，有兩個還市民挎著籃子來買菜，杜桂枝便是主動招呼顧客買蘋果。

  薛東升看得出來，這姑娘做生意挺‘笨’的，人家問她什麽，她就回答什麽，不會算計別人和耍巧心思，是那種說話實在，不知道吃虧是什麽的女人。

  不多時，程春杏抱著兒子寶勤從農貿市場出來，司機抱著寶兒跟在她後麵。

  薛東升坐在車裏，老遠就看到弟妹抱著侄子，行色匆忙，趕忙打開車門，“弟妹，寶勤好點了嗎？”

  “退燒了，晚上回去再給他吃一遍感冒藥應該就沒事了。”

  程春杏把兒子遞給大伯哥解釋道。

  司機走到車子另一邊，把寶兒塞進後座，讓小丫頭跟自己哥哥坐在一塊兒。

  目送車子漸漸消失在馬路的轉角，程春杏轉過身，看到杜桂枝板車上的竹筐都見底了，還笑了笑，“看不出來桂枝你還挺會做生意啊。”

  “哪裏啊？人家一天賣幾筐，我才賣這麽一點呢。”

  杜桂枝眼裏流露出一抹驕傲的神采。

  程春杏笑道：“已經挺不錯的了，你第一天來擺攤才買幾斤呢。”

  “是啊……”

  “今晚的拉菜運輸車該來了！我先回去收拾攤位，臘月裏真是忙死啦，倆孩子讓他們大伯接回家，我就放心了！”程春杏笑著說道，少了孩子的牽絆那是幹勁十足。

  匆匆走進農貿市場。

  遠遠地，陸雲謙坐在駕駛座上抽著煙，看著馬路對麵的農貿市場一片繁忙跡象。

  猶豫著是否要下車。

  過了兩分鍾，幾輛運輸蔬菜的卡車徐徐開向農貿市場後院。

  小攤販們也是一窩蜂的跟著運輸車奔過去。

  陸雲謙遠遠的看著那個笨女人，臉上帶著笑容，看起來她還不算太笨。

  在農貿市場外麵拉一輛板車也能賺幾個小錢。

  他頎長身軀從車裏出來，手裏夾著一根煙，徑直走向馬路對麵，走到板車旁，朝竹筐裏麵瞅了眼，順手就從笨女人手裏接過蘋果，在衣服上蹭了兩下，送到嘴邊，“哢嚓！”

  杜桂枝還在回頭望著小攤販們追像市場後院的場麵。

  手裏的蘋果莫名其妙就被人拿走，頓時就回頭，看到自顧自啃著冷冰冰蘋果的男人，臉上的笑容僵住，“雲謙，你——”

  “有沒有告訴你，大冬天的賣蘋果虧死了？”

  杜桂枝被人說的像個缺心眼兒似的，紅著臉，“誰告訴你的？”

  “你自己啃一口就知道了，這麽冷的天，你賣啥不好賣蘋果！”陸雲謙嫌棄的啃著酸酸甜甜的蘋果，覺得要是站在呼呼北風裏啃完一顆蘋果的話，牙巴肯定會凍掉。

  “你到這兒來幹什麽？也是……”來買雞肉？

  她說到這裏，仰起臉看著陸雲謙啃蘋果的粗狂樣子。

  “快要過年了滿大街瞎溜達唄，還能有啥事兒？”陸雲謙實在啃不下去了，隨手將手裏的蘋果朝馬路上一扔，回頭看著笨女人，抹著嘴，說道，“想不想知道比這個更賺錢的買賣？”

  杜桂枝儼然如臨大敵似的，一雙漂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視他。

  陸雲謙笑了笑，“糖葫蘆會做嗎？”

  “糖葫蘆？”杜桂枝眨著眼睛，不明白他什麽意思。

  “嗯，你要是想在冬天賺更多的錢，買一塊光滑的木板帶回家，再買一些山楂果子，橘子一瓣一瓣掰下來，蘋果香蕉切成桔子那樣大小，再串起來，做成糖葫蘆，明天往這兒一站，生意肯定火爆。”

  頓了頓，陸雲謙鳳眸一斜，壓低身量，低聲道，“要把水果串在鍋裏的糖稀裏麵全部裹一層，然後利落的拿出來，‘啪’的一下拍在木板上拖出一塊水晶一樣的糖塊……”

  杜桂枝臉上表情複雜，不知道是該笑還是感激。

  說完，陸雲謙轉身走下人行道，想了想又回頭，正色道：“前幾天，你媽請我給你介紹個工作，要是想進廠子，到時去找我，用我的關係找個工作還是辦得到。”

  不等杜桂枝說話，陸雲謙已經大步流星走到馬路對麵。

  身姿矯健地上了車離去。

  杜桂枝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回過神。

  腦中開始琢磨陸雲謙說的奇奇怪怪的糖葫蘆，喃喃自語道：“難道桔子香蕉和蘋果也可以做成糖葫蘆？”

  因為她還沒見到過除了山楂以外的水果做的糖葫蘆。

  過了兩天，陸雲謙很早就帶著劉國寶，衛紅，一塊兒前往高碑店阿蘭若寺，接來燃燈大師，還有他的徒弟們。

  幾輛車接著寺院的僧人們到了四九城，徑直去墓園，起墳，再由出殯的專用車將枯骨運至殯儀館，進行打理和焚燒，再重新裝進嶄新的精致木盒。

  將陸家兩個苦命的女人新家安在了ba寶山之後，燃燈發誓也做了簡單的儀式。

  下午，陸雲謙知道燃燈法師這般高僧不常出寺院，便把想請他給看一看家宅的想法告訴對方，大師很慈祥地點頭答應去幫忙看看。

  紅府宅院內，原主人早已飛往澳洲，家裏隻有保姆江月娟。

  燃燈法師在院子裏麵參觀片刻，抬頭看向故宮的方向，說道：“宅院緊挨紫禁城天子之城，四平八穩，大有紫氣東來之相，但須得平地起高樓，也得切忌槍打出頭鳥……”

  跟隨大師一同前來堪輿的還有陳劍鋒，港島那邊一向很注重看家宅風水，聽到燃燈法師一番高深言談，頓時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