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謙兩手揣在呢子衣兜內，俊臉上帶著輕鬆的笑容走進程家院子。

  一進院兒，就看到他那小未婚妻搬了個小板凳坐在院子裏曬太陽，麵前放著一張椅子，椅子上還有一個本子，姑娘把椅子當書桌，伏案在寫什麽。

  這小模小樣，乖巧而認真。

  “嫣嫣，在寫什麽？”陸雲謙走過去溫柔問道。

  程嫣早已聽到他們在院子外麵的說話聲。

  捏著圓珠筆，抬起頭，看著一臉溫和笑意的男子，抿著唇，思索了一會，“我想擺攤……”

  “你還真想到外麵擺攤？”陸雲謙略彎腰，拿起本子，在本子上麵的幾行娟秀字跡上掃過，伸手拉開椅子坐下。

  看著又甜又嬌的小美人，語重心長道：“在外麵擺攤，日曬雨淋，多辛苦啊。”

  程嫣撇著小嘴巴，一把奪回本子，“以我的條件，你覺得我還能幹點別的？想進廠子又沒名額！再說，我都十八歲了，總不能一直這樣天天待在家吧？”

  “除了出去擺攤，賣點吃的，還能幹什麽？”

  姑娘十分懊惱，昂起小臉不悅地瞪著對方。

  陸雲謙傾身，伸手掐住姑娘下巴，抬起，帶著磁性嗓音說道：“嫁給我，你這小腰杆每天都能扭出六親不認的樣子！日常就是伺候老公，給我生兒育女，無聊的話就去約闊太們逛街、做美容，購物。”

  “什麽美容？還、還有——”

  程嫣張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眸。

  這個男人說的很多詞匯，她都聽不懂，是怎麽回事？

  陸雲謙拍著腦門，低頭一笑，一時最快說漏嘴。

  就是這般溫情脈脈的時候，院門口忽然亂入一道討厭的聲音：“老板……”

  陸雲謙鬆開姑娘下巴，回頭看向院門口。

  “你回來做什麽？”

  丘比特哭喪著臉，這次不再橫著走路了。

  墨跡了一會，走到陸雲謙麵前，“我的包在車裏……”

  “哦？”

  “錢、錢也在包裏。”

  “哦，那你自己去賓館拿唄。”

  “可是我沒錢坐車……，老板，你能借我五毛錢坐車回去麽？”

  陸雲謙扶額，這麽好的氣氛，居然是因為五毛錢被破壞！

  他從兜裏取出錢夾，看了看錢夾裏麵的還是在港島的時候兌換的鈔票，“我這裏最小麵額的就隻有5塊，給你五塊，趕緊走。”

  丘比特接過紙鈔，酷酷道：“明天我肯定還給你。“

  陸雲謙揚了揚手臂，示意對方速度消失。

  這邊院子本來就清靜許多，同院兒的住戶們也大都去上班兒了。

  陸雲謙回頭環顧了一眼幹淨整潔的院子，笑容溫和，“天氣這麽好，咱們去公園逛會兒吧。”

  “中午咱們就在外麵吃飯，吃了，下午繼續逛。”

  姑娘害羞的微微垂著臉，小聲道：“別人會說閑話。”

  “說什麽閑話？剛才，你是不是沒聽見？三嬸兒當眾表態了，說這周六給咱倆辦訂婚！”陸雲謙一想到要和這麽俏麗的姑娘訂婚，心裏的陰霾一掃而空，牽著程嫣的細嫩小手，“你同意吧？”

  “同意。”姑娘認真點頭。

  “那就沒問題了！走，這麽好的天兒，咱們不要窩在家裏，我們去長安街逛……”

  “順便再去商場買訂婚用的東西。“

  程嫣看著對方，羞赧細語道：“買訂婚用的？什麽啊？“

  “真傻！”陸雲謙捏著姑娘的小手，認真思索道：“按照禮節，得給你置辦兩套新衣裳，兩套黃金首飾，對吧？”

  “還有黃金首飾……，咱們這裏普通人家不講究那個貴重的禮物。”

  “嗬，你可真好養！不過，你也想想，想置辦些什麽禮物，咱就趁這兩天趕緊的去辦，三嬸兒要上班，哪有時間準備這些東西，對不對？”

  真要籌備訂婚，不僅要給程嫣置辦一身行頭。

  還得給他們全家老小統統置辦一身，這是四九城的風俗。

  除了這些穿的，另外，程家的親戚們，也得給他們每家一並置辦一份禮品，像煙，酒，喜餅什麽的是一樣都不能少。

  忽然，陸雲謙低頭瞅著姑娘腳上洗的發白的棉鞋。

  頓時，就抓起姑娘左腳，三兩下把棉鞋脫掉，姑娘家向來不會示人的破洞襪子好毫無保留的暴露在他眼前。

  程嫣雙目瞪圓，臉頰倏地紅透。

  “哇！你這麽節儉？襪子都破洞了還不舍得仍。”

  “陸雲謙！大白天的，你想幹什麽？”姑娘氣急敗壞，揚手便是一拳砸過去。

  陸雲謙笑眯眯的接住姑娘捶過來的粉拳，從她手上扯過本子和圓珠筆，把本子鋪在跟前兒地上，再把她的腳掌小心翼翼地放在本子上。

  “你幹什麽？羞死人了。”

  “別動！我幫你量一量腳掌尺寸。”

  陸雲謙一手摁住姑娘不安分的腳掌，右手捏著圓珠筆，圍著姑娘的腳掌畫了一張鞋底圖樣。

  “畫這個做什麽？你要給我買鞋子？”

  姑娘紅著臉，趕忙把鞋子穿好。

  “猜對了一半！”陸雲謙從本子上撕下鞋樣，看著小小的腳掌樣，愉快的笑了笑，“國內就算拿著錢，如今都買不到洋氣又漂亮的鞋子！這不，我就隻能把你的鞋樣寄到米國，請人家訂做。”

  “啊？這……那得花多少錢？”

  “不是錢的問題，是時間的問題！暫時，你將就穿一下棉鞋，過年的時候就能穿上靴子了。”

  程嫣嘴巴張了張。

  這才注意到陸雲謙腳上穿的是特別洋氣的黑色靴子。

  “走啦！趕緊去把門鎖上，跟我出去逛公園，咱們今天去北海劃船？”

  程嫣搖了搖頭，“我還得再想想，擺攤的話，到底能賣些什麽……”

  姑娘自顧自說罷，忽然眼前一亮，“陸雲謙！你會修車嗎？正好你有時間，不如幫我把家裏的自行車整修一下，到時候我就推著自行車出去做生意……”

  陸雲謙徹底敗給了時刻惦記搞事業的小妮子。

  可在他眼中，她隻是純稚的如同一張白紙。

  這張紙上該有些怎樣的圖畫，從今天開始，皆由他說了算。

  “自行車破了，就當垃圾丟出去吧！回頭，我給你買一輛新車，還有，你天天想著出去擺攤，有本錢嗎？”陸雲謙故意打擊小妮子。

  程嫣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他。

  好半晌，她才小聲說道：“我已經存了27塊錢……”

  陸雲謙憋著爆笑。

  鬧了半天，他這是在跟27塊錢的生意人聊天？

  “喲！沒看出來還是個持家的小富婆呢，走，今天陪我出去玩兒，明天，我就告訴你，怎麽利用27塊錢做賠本買賣。哦，說錯了，是絕對賺錢的買賣。”

  陸雲謙拉著姑娘的手戲謔道。

  姑娘羞囧不已，略作思想鬥爭之後，道：“那就這麽說定了！今天咱們去逛公園，買東西，明天你再和我說說怎麽擺攤。”

  “一言為定！去鎖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