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夥聽，是不是有人在喊俺們？”李語琴停下來，一腳踩一個水坑，加上嘩啦啦的下雨聲，讓人聽不真切。

  孫大娘挨著她，聽到她的話後也停下動靜，手中的火棍往樹林裏揮動記下，看到不遠處上竄下跳的東西嚇了一跳。

  “噶喔，鬼啊！”

  孫大娘怪叫一聲，手中的火棍還是李語琴眼疾手快拿過來，才沒有掉在雨水中。

  他們出來時，身上背了許多根火棍，但走了這麽遠這麽久，所剩不多了，燒完這最後的一批火棍，他們回去時就真的是黑著眼走路。

  “呸，睜大眼睛看那是人，我瞧著體型像胖墩他們。”李語琴走了一步，揮動著火把再次照過去。

  這次她看清楚了，是人。

  具體是誰，離得太遠，夜太黑，一雙老花眼看不清楚。

  “是胖墩他們！”裏正聽到孫大娘的怪叫聲，不知不覺站在孫大娘的身後，扶著不安的她，康強有力道。

  他目光落在一塊跟來的兩個後生身上，嚴肅道：“你們打著傘，一人一個火把走過去瞅一眼。”

  “是。”兩個後生雖然心裏害怕，但是想到自己的夥伴說不定就在樹林裏，他們彼此看了一眼給對方打死，同時走了進去。

  “咋樣啊？”李語琴看到走出挺遠的兩個後生，大聲喊道。

  “莊奶奶，是他們，是胖墩他們！”兩個後生欣喜的回應，此刻他們已經加入拉牛大隊中。

  折騰了一刻鍾，牛才願意挪動幾米，胖墩他們從樹林走出來，跟李語琴他們匯合。

  “娘呀！”孫大娘看到胖墩他們泥人模樣，差點口不擇言說是撞大仙了麻，這都幹嘛去啦？

  李語琴看了一眼大呼小怪的孫大娘，嘴巴微微上揚，果然不過多大年紀，在要強的女人在喜歡的男人麵前，永遠都是一副小女人模樣。

  此刻的孫大娘，任誰都不會跟徒手抓蛇的孫大娘聯想在一塊，這還是同一個人麻？

  不是，以前的孫大娘是鈕祜祿。孫！

  現在是戀愛老女人。

  李語琴收回思緒，看到胖墩他們提著的心送了口氣，她將火把高高舉起，迅速清點人數，發現少了一頭牛車跟一支運輸隊伍，冷靜道：“其他人呢？”

  “哦，他們在我們身後，雷聲太大，牛被驚嚇到了，一直不願意往前多走走。”胖墩道。

  他們出現在半路，完全是靠齊心協力，強牛的態度，拖拽拉都用過一遍，可以說牛車是他們幾人半拖半抗走了一路。

  出現在樹林是個意外，誰都不知道下一個響雷什麽打下來，牛就是這樣受驚嚇的將他們拖拽進樹林，所以全員都一身泥巴。

  對了，胖墩想起什麽，手摸了摸上衣，道：“莊嬸，裏正叔，這是這次總共拉的蔬菜錢。”

  錢把他放得很好，用油紙裏外三層包裹，他全身濕透髒兮兮，但錢愣是沒有進一點水。

  “辛苦啦，回去再算吧。”李語琴拿過錢，將錢小心收好。

  “你們知道他們的位置，拿著火把去看看他們的情況，我們在這裏等著你們。”

  一頭車年輕人都拿它沒辦法，他們一群老人更是沒辦法，隻有站在原地等著，不要再出差錯就中。

  “好。”胖墩點頭，這次兩名後生沒跟去，呆在原地，李語琴他們不敢保證待會兒牛發瘋，他們拽的住，所以留了兩個後生。

  李語琴在原地等了莫約兩刻鍾時間，胖墩跟另外一個拉貨的隊伍出現，一些還年輕的小夥子們看到他們，情緒不受控的哭了出來。

  “裏正叔，太好啦，俺還能再見到你。”

  有感動，有激動……

  百感交集，要不是他們全身都是泥巴，他們都恨不得一把抱起裏正轉一圈。

  知道那種被人遺棄的感覺麻？

  空蕩蕩的山穀道路，黑漆漆下著大雨打著雷的晚上，牛不聽話，他們使出了喝奶的勁兒都不能往前拖一步。

  山穀陰風陣陣，如同狼吼鬼叫，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們的精神，害怕的唱起山歌，後來嗓子唱啞了，人也沒力氣。

  他們忙了一天，一天沒吃東西，餓了喝雨水飽，也不敢丟下牛車自己跑回家。

  兩頭牛車是村子裏的公共財產，先不說價格貴，他們是否能負擔得起丟失的責任，他們害怕回去後背村裏人說，一頭牛都看不好。

  說得不償失，牛沒了，賺的錢還沒有兩頭牛多。

  “嗚嗚嗚……”

  原諒這一刻他們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像胖墩這個年紀的青中年，聽到後生哭泣紅了雙眼，偷摸的背過身擦了著眼淚。

  小夥子們的經曆也是他們經曆過的，他們深有體會，能理解小夥們的心情，他方方麵麵這麽大的一個人，在山林裏都會感覺到害怕，更不要說小夥們了。

  “辛苦了，大夥都辛苦了，這不是說話的地方。”李語琴伸手輕輕拍了下哭得最響亮的年輕人，想到什麽，又急忙道：“你們回來時，可瞧見俺大房一家？”

  她走了半個時辰，一天一夜都在忙，已經精疲力盡，暗自祈禱大房一家別生亂子，否則她今晚就是跑斷腿啦。

  “是啦，忘記跟莊奶奶你說了，大貴讓俺們捎話，雨下的太大，怕路上出現意外就不回了，讓你別擔心。”

  清秋鎮的鋪子麵積不大，隻有閣樓跟麵包蛋糕。

  李語琴聽聞吐了口濁氣，萬幸……

  不過想到大貴他們一群人窩在地板上睡，她眼底深處流露出幾分動容跟擔心。

  地板涼，又沒有被褥，擔心一群人著涼。

  對於清秋鎮譚秀珍一群人，她此刻不是很擔心，大貴都能如此想，為己的譚秀珍肯定也是如此。

  清秋鎮的超市在裝修的時候，保留了一排房子。

  她跟靜初雖然去了府城，但超市的被褥沒有拿，當初想著以防萬一應急用就留下來了。

  現在看來孫女的考慮是正確的，比她看得還要長遠，至少譚秀珍他們不會受涼。

  想到莊靜初，她抬頭看了眼嘩啦啦下的大雨，不知道府城中是否下雨，如果下雨該沒有落雅村大吧？

  孫女跟小太孫一切安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