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南玹目光落在他身上，一眼就看出他心中所想，道：“聽你嫂子的吧，先報名。”

  這幾天他陪在莊靜初身邊，也聽到不少關於報名衝－刺舉人的消息，類似於現代的補習班，在開考前一個月裏瘋狂惡補知識。

  他比莊靜初知道得早，藏了心眼子，想著多幫家裏幹活，分擔家裏的重務，能多幹幾天就幾天。

  紙包不住火，隻是他沒想到靜初會對考舉人的事如此上心，才沒幾天就知道了。

  其實他對考舉人，並不是很擔心。

  “南玹？”周文方驚訝的看向他，這幾天南玹恨不得眼睛粘在嫂子身上，那點心思都藏不住，卻沒想到會勸自己一起報名。

  周文方眼眶通紅，他何德何能啊？

  何德何能遇見老莊家，跟南玹是同窗。

  他是萬幸的，可現在他每次躺在炕上輾轉反側，睡得萬分不踏實，老莊家對他太好了，他寧願李奶奶每天在他耳朵叭叭，催著他幹活還錢，大早上敲鑼打鼓拎耳朵讓他起床幹活。

  但沒有。

  老莊家全體都有，對他隻字不提錢的事兒，還督促他學習。

  此情，他一輩子都還不清……

  “嗯。”褚南玹朝他微微點頭，示意不用多說。

  早晚的事，多說無益。

  “我、我，你們讓我拜一拜吧。”周文方起身，上下嘴巴打顫，唾沫連著牙齒，感激的話掛在嘴邊，久久說不出一句，他哽咽了。

  男子漢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現在他隻想對老莊家所有人行最高的跪拜禮儀，表示他的謝意。

  莊靜初立馬製止了，板著臉道：“別，我們還想多活幾十年。”

  她停頓一下，怕周文方心裏藏事，壓力過大，學著李語琴說話的那一套。

  “別急著感激，我們這是投資，你若真有心就一舉拿下舉人，回去跟你娘也有個交代。”

  “投資？”

  周文方抬頭，不解的看向她，什麽是投資？這詞匯頭次聽。

  “你可以這麽理解，我們出錢你出力，聽聞考上舉人會有一筆獎金，你考上後把獎金給我們，就算還讀書錢。”

  “這……好！”周文方聽明白了她的意思，心裏感動的一塌糊塗。

  嫂子他們太好了！

  他今兒是睡不著了，要幹活，他主動申請出戰：“嫂子，有什麽活是急著幹的？我太激動了，一會兒回去也睡不著。”

  此時此刻，他渾身是勁兒。

  莊靜初思考了下，還真有，“一會兒，你去市場看下哪裏有新鮮的花瓣，順便買些米回來。”

  這幾天生意好，護膚品賣得所剩無幾。

  正好府城的家裏還有幾間空房子，收拾騰出來可以一間釀製果酒，一間做護膚品。

  “好。”周文方點頭，埋頭刨飯。

  莊靜初看向擦嘴巴，目光好奇看來的李語琴，解釋道：“奶，來回腳程還是太費事，我打算部分產業移到府城，一來方便，二來節約時間成本。”

  任何時候時間就是金錢，消耗不起。

  拿果酒舉例子，現在果酒接近賣完，倘若府城有一個釀酒點，會省去許多費用，也能源源不斷的供貨。

  護膚品亦是。

  這件事有利有弊，明顯利大於弊，看似在落雅村釀製果酒，製作護膚品材料更劃算，但不要忘記還有路費。

  每一次運輸拉貨，兜裏的錢就得大把的往外掏，不過重心不會變，隻要量大，成本就比在府城製作更省錢。

  另外一點，府城他們人手少，沒必要在多買幾個下人，這樣劃不來。

  李語琴思考片刻，點點頭：“中。”

  不過她不放心周文方一人去購買，在這個家裏，沒人比她更了解市場，加上孩子臉薄，剛考完試沒多久，怕周文方不好意思砍價。

  一文錢也是錢，不能讓便宜了那些奸商。

  “待會兒，我跟你一塊去。”

  “啊？”周文方忽然被點名，被米飯嗆到，下一秒他眼睛中散發著開心，這才是熟悉的老莊家。

  “好，莊奶奶，我剛才心裏還一直打鼓，現在有你在，一切都不怕了。”

  真好！

  見事情談攏，吃飽後莊靜初就讓青碧收拾飯桌，自己跟褚南玹則是去打掃空房間。

  她奶辦事效率沒得說，空手出去沒有空手回來的道理。

  如她所料，李語琴將手背在身後，神情悠哉淡定的走在街上，不少店鋪老板坐在門口前，微笑跟她點頭打招呼。

  李語琴好心情一一點頭表示回應。

  旁邊的周文方看到這一幕，羨煞了他，莊奶奶自帶氣場，出場方式堪比“探花郎”，絕了！

  他哪裏知道李語琴的氣場是這麽來的……

  她身後跟著一個小迷弟，小迷弟沒有身份就算了，問題是有身份，“天下誰人不識君”，府城哪個還不知道她家有兩位考生，外界都傳考進秀才沒有問題。

  瞅瞅，秀才是她小迷弟，身份地位是不是變了？那是旁人沒有的！

  “你知道市場哪裏有花買麻？”李語琴跟他走的一路沒閑著，詢問道。

  她心情好，願意多教一些生意上的事情給周文方，讓他耳目有染，往後遇到也能挑起梁子。

  “知道，聽南玹說起過。”周文方道。

  李語琴聽聞驚訝，孫女婿是怎麽知道的？跟她一樣詫異的還有當初的周文方，當時看到褚南玹拿出府城的地圖時，他驚掉下巴。

  周文方見她神情，立馬逮到機會就誇起褚南玹，道：“莊奶奶你有所不知，家裏大大小小的事南玹都知道，對於一切跟超市有關的產業鏈，他都在府城圖紙中標注了，哦，現在圖紙應該在他身上，莊奶奶，南玹這些天一點都沒偷懶，比我還辛苦呢。”

  畫出商業圖不是簡單的事兒，對府城各間商鋪不了解，這件事就沒有辦法進行。

  第二麻，算數厲害，南玹的地圖上他注意過，標準有距離。

  南玹畫的圖紙，還圈了重點，在一旁寫了注釋，一看就懂，可見費不少心思跟精力。

  嘖！

  話說南玹是什麽時候畫的？他一點察覺都沒有。

  “不錯。”聽完，李語琴淡然評價，但眼睛裏都是高興。

  孫女有一郎君如此，哪怕有一天她撒手人寰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