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天中太陽最大的時刻，考場大門咯吱一聲從裏麵打開，現場的氣氛一度白熱化。

  “出來了，出來啦。”

  “急死個人，不知道我家那小子考得如何，在裏頭三天，夥食睡眠肯定比不上家裏頭，快，你跑回去吩咐廚房準備好飯菜跟洗澡水，少爺回去後就能吃上，休息個幾日。”

  家裏在府城的人，大多家庭有一些條件，兒子能否考上秀才她們不擔心，擔心的是自家心肝寶貝被餓瘦、累壞。

  現場等候的眾多人中，不少是寒門家庭，聽到身邊穿著靚麗的婦女的話，目光中帶著一絲羨慕。

  她們的心情不同這些富貴人家，雙手放在胸膛前，目光時不時張望考試門口，手心裏全是汗水。

  “俺家兒啊，一定要一次考過啊。”

  讀書是一件燒錢的事情，像她們寒門家庭，為了供一個讀書人念書，一大家族的人省吃儉用，為的就是能少花些錢，把錢省下來，大部分用在學子身上。

  望子成龍，一人得道，全家人也都跟著雞犬升天，地位會往上擠一擠。

  而且考上秀才，會給家裏麵帶來許多好處，朝廷獎賞的銀子就不說了，主要賦稅徭役上，就能省去一大筆錢。

  他們家中土地不多，還有不少空出的掛名位置，到時候地主家庭在門下掛名，他們每個月都能收到不少糧食，還有錢。

  不少寒門家裏環境跟周文方以前的大家庭一般，家裏麵的母親頂著族人全部壓力。

  要是考不上，將會麵臨被家族趕出去，還會背上負債的情況。

  可以說周文方家裏麵的事，隻是大條件下的一個縮影。

  考生們千姿百態，跟家長們的心情很不一樣。

  考試中覺得自我良好的人，談笑風生，對著身邊新結識的其他考生春光滿麵的說著話。

  “李兄，你考得如何？”

  “我覺得一切良好，應該能考出不錯的成績，莫兄你呢？”

  “一樣。”

  兩人相互微笑的對視了一眼，發現人群中的家人，約定了放榜當天再相見，到時候互相道喜。

  ……

  李語琴手中拿著濟公扇子扇風，額頭上有不少汗水，往門口張望幾眼，埋汰道：“孫女婿咋還不出來？今兒回去，皮膚定黑一圈。”

  好不容易保養，皮膚才白皙起來。

  這一朝回到解放前，好了，今天回家後又得花不少麵霜，她心疼啊，若是放超市能賺不少錢。

  她想著，目光在許多同樣或者情況還沒有她好的婦人身上瞄了幾眼，忽然哈哈笑了出聲。

  不對，她的好不到哪裏去，其他人肯定比她還不如，說不準明天將會迎來護膚品的熱賣。

  她回過頭，手戳了下莊靜初，道：“小初，今兒回去加工，咱們多做些麵霜跟水。”

  “嗯？”莊靜初目光緊盯著考場門口看，聽到聲音疑惑看向她。

  奶以前不是麵霜賣多少做多少嘛？甚至還想著有多少訂單做多少，因為在府城不比落雅村家裏。

  在這兒什麽都得花錢，蘆薈霜花瓣什麽都得花錢，當初知道這事兒，奶可是一晚上沒吃下飯。

  這會兒卻轉性了？

  李語琴看著她警惕的目光，臉板了起來，這是鬧哪樣啊，用這樣的目光看自己，自己能坑親孫女麻？

  不過這會兒人多眼雜，她道：“算了，回去再說。”

  這時候，小豆丁忽然從凳子上站起來，肉肉的小指頭指向考場門口，紅撲撲的臉，興奮道：“是爹爹！”

  褚南玹是最後一批走出來的考生，莊靜初問聲看去，讓她感到意外的是褚南玹身邊竟然圍繞了許多考生，仿佛在詢問什麽。

  她有些側目，沒想到進去考試三天，冰冷如南玹也認識了不少人，忽然好奇考場上都發生了什麽。

  此時，褚南玹從裏麵走出來，沒理會耳旁的嘰嘰喳喳聲，目光快速的掃視了一眼人群，很快在人群中發現了一抹深藍。

  他朝著看來的莊靜初微笑，引得不少學子看呆了。

  他們沒有看錯吧？褚兄台笑了！

  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剛才問到哪裏了……

  一些人拍了下腦袋，記起來了。

  “褚兄，最後一道大題好難，不知道褚兄如何做答？”

  “對，褚兄，還有前麵的一道選擇題，我覺得兩個答案都正確，可是隻能選一道題，好糾結，到底哪個才是正確答案啊？”

  其餘人目光緊看向褚南玹，這兩道題目難住了大部分學子，也正是他們想知道的。

  至於他們為什麽會詢問褚南玹也是有原因的。

  第一天不知道考官為何特別“照顧”褚兄，第二天、第三天還能不知道嘛？褚兄下筆做答的速度無人能及。

  何況，考官看向褚兄的試卷麵帶微笑，想來褚兄能考上秀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他們跟褚南玹對下答案，心裏頭也能踏實許多。

  周文方跟褚南玹並肩走，看到褚南玹往人群走，見這群學子們還要繼續追隨褚南玹的腳步，雙手搭在兩個學子肩膀上。

  “好啦好啦，都停一停，南玹著急跟嫂子說事情呢，你們懂事點，而且南玹沒跟你們說是有原因的，辛苦了三天，各自都回去好好休息吧，揭榜日到了一切都會知曉。”

  這些考生們的心思他太能理解的，他半個月前也是如此。

  與其告訴答案，不如不說。

  說不準接下來的十幾天日子裏，將會是這群人最輕鬆、最幸福的時間，所以有時候不知道是最好的。

  反而知道答案，要是跟自己寫的不一樣，心中有落差感，會過得十分煎熬跟憋屈。

  所以啊，還是好好享受當下最後能輕鬆的日子吧。

  他的話引來大夥兒的注意，一個個停下腳步。

  是啊，周兄台是褚兄台的兄弟，聽聞兩個人關係極好，雖不是親兄弟，但勝過手足情，褚兄台如此優秀，周兄台定然不會差到哪裏去。

  他們轉移目標，迅速將周文方包圍起來。

  “周兄台，剛才說的兩道題……”

  “……”周文方一臉懵逼的看著眼前的一幕，不是，等等，發生了什麽，怎麽一個個來問他。

  他不是南玹，會有錯題的，不能回答這些人的問題……

  此刻，褚南玹在眾多人的目光跟議論中走到莊靜初麵前，先是一把抱起伸出雙手尋求抱抱的小豆丁。

  “這三天可有聽你娘親的話？”

  “有，爹爹我跟你說，這幾天我可乖了呢。”

  不少人正在打聽褚南玹的身份，心思活躍，看大多數考生對褚南玹的態度，褚南玹一定不同於其他考生，她們看能不能將親戚家的女孩兒嫁給褚南玹，但看到這一幕都傻眼了。

  有孩子了？且三四歲！

  褚南玹不理會眾人的目光，跟李語琴打了聲招呼後，眼光掐得出水溫柔的看向麵色微紅的莊靜初。

  “娘子，這幾天，你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