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莊靜初半躺看著坐在椅子上，被幽黃燭光照耀著的褚南玹。

  她本是讓褚南玹一人回房間溫習，但最後卻變成了兩人一同回房，當時李語琴是這麽說的：“時間不早了，外麵冷，都各自回房守著吧。”

  話落，李語琴縮了縮脖子。

  炮竹也不看了，抱著小豆丁撒腿就跑，還不忘扯上莊懷仁。

  褚南玹目光雖然沒有落在她身上，但餘光中無不是她，注意到她打了個哈欠，忽然開口，心疼道：“困了就睡吧。”

  大年三十守夜，對他而言本就是陋習。

  莊靜初辛苦了一天，昨天半夜起來就幹活，現在終於可以早睡了還得守夜，是要挑戰兩天兩夜不睡覺？

  這不中。

  他餘光中看著莊靜初有些消瘦下去的臉頰骨，家裏的夥食變好了，但莊靜初卻比以前還要瘦。

  不僅是莊靜初胃口小，而是太辛苦，餓瘦的。

  莊靜初布滿血絲的眼眶中閃爍著淚花，雙手伸直舒展腰杆，拒絕了，“我不困，這是我們穿過來的第一個年，寓意非凡，而且我想跟奶他們守著。”

  古代的大年三十守夜跟現代一樣。

  在現代一大家子的人可能一年才會聚集坐在一塊，聊聊天，相互問候對方的生活，吹下牛皮，湊熱鬧。

  但在古代不一樣。

  傳聞，大年三十要是睡著了，那戶人家裏就會出現四角獸，也就是所謂的年獸，會來到睡著的那戶人家中dao亂，把新一年的好運全部都吃掉。

  故此，在這個節日裏沒人會睡覺，或者大家都不敢睡。

  大夥都明白一個理兒，睡覺每天都可以，但唯獨今晚不行，平時你睡懶覺都中，不能因小失大，堵上一家運氣。

  褚南玹放下手中的書本，側頭看向燭光下披著柔順頭發的女人。

  這一刻莊靜初如同仙女，全身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將他的雙眼霎時給迷住了，不過感受到女人看來的目光，他立馬回過神。

  “好，那我陪你。”

  “哦。”莊靜初聽到他溫柔的聲音，臉頰迅速被染紅，還是有些不大適應。

  不過在什麽都沒有的古代，對於住著一個現代靈魂的人，守著滿滿長夜無疑是無聊的，她不像褚南玹還能看書打發時間。

  罷了。

  她起身從衣櫃裏找出小豆丁的新衣服，這是年前添置衣服時特意買的，衣服是純紅色，當時想象小豆丁穿上宛如一個可可愛愛的小蘋果一般就買了。

  在新年時，孩子穿著的衣服極為講究。

  必須得整一身紅色，那時候李語琴差點給她買下一套紅色的衣服，要不是她及時製止，估計明天都得一身紅。

  倘若那樣，她還怎麽見人？

  “你明天想穿那套衣服？”莊靜初翻看著衣櫃。

  此時的衣櫃跟穿越來的那天發生了許多改變，衣櫃翻新了一遍，不僅如此，還加寬加高了些。

  衣櫃裏的衣服不在是簡單的幾件，還多了新買的衣服，以及她的衣服。

  “我都可以。”褚南玹回答道。

  他對穿著並沒有什麽要求，不過他似乎想到了什麽，頓了下，回過頭看著忙碌的女人，“你穿哪件？”

  “嗯？”莊靜初看著眼前的衣櫃陷入思考。

  一會兒，她從衣櫃裏拿出了新買的一件湛藍色長襖裙子，裙子上還有花鳥刺繡，樸素又不是大方。

  最重要穿這件準沒錯，李語琴看到了也不會嚷嚷著讓她去換別的。

  “這件吧。”

  褚南玹看了一眼她提起來的衣服，目光落在衣櫃裏同樣湛藍色的長袍，用手指了指，道：“我穿那件。”

  不知道為什麽，說完後他不敢在盯著莊靜初看。

  仿佛如靦腆的少年，害怕莊靜初識破了他的小心思。

  莊靜初臉頰滾燙得厲害，她萬萬沒想到褚南玹竟想跟她穿情侶裝，褚南玹是故意的？

  “你確定？”

  “嗯。”褚南玹點頭。

  她穿什麽顏色的衣服，他就穿什麽顏色的衣服，他就是要告訴整個村子，乃至全世界的人，他跟莊靜初是夫妻關係。

  任何人都不可能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

  莊靜初並不知他心中所想，這是心裏宛如小鹿在撞一般，憋了半天才找了一套說辭，“那個，這衣服有點薄，你還是換其他的吧。”

  “你是在擔心我？”褚南玹聽聞，忽然調侃的看著他，嘴角同時在上揚著。

  莊靜初想回答，不是。

  然而，褚南玹像是害怕她說出的答案，率先一步嗬嗬笑了下，道：“我不冷，就穿這件吧，你要是整理好了就上炕蓋被子，別著涼了。”

  雖然房間有暖牆，但已經半夜早就沒先前那麽熱乎了。

  莊靜初聽聞，皎潔的雙眼落在他淡然儒雅的身上。

  他是在擔心我嗎？

  等莊靜初再次回過神時，她已經鬼使神差的躺在床上，還是褚南玹幫她蓋上被子才回過神的。

  她看著近在咫尺英俊帥氣的男人，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跟ai昧的姿勢，一瞬間臉紅到脖子根上。

  糟糕，今天她是怎麽了？

  她不適應，開口打破了這份氣氛。

  “如今外麵冰天雪地的，你說鄭婆子被丟到半山腰上，能平安度過嗎？”

  她隻是想鄭婆子受到應有的懲罰，不曾想過害死任何一個人，不然下的不是瀉藥，而是毒藥了。

  褚南玹一眼看出她心中所想，寬大溫熱的手覆蓋上她有些冰涼的小手上。

  “放心吧，鄭乾不會置鄭婆子不理的。”

  鄭乾回村的目的很簡單，是為了績效，他不可能會將鄭婆子的事鬧大，而且今天他留意了下。

  村子裏麵的人給鄭婆子整的住所挺不錯的，裏麵還有兩個大火爐，鄭瘸子負責照顧。

  不僅如此，裏正像是為了避免節外生枝。

  特意選了兩個人在附近守著，千萬別出事咯。

  “那就好。”莊靜初聽完，心才稍稍落回腹中。

  “別有壓力，村子裏的人雖然厭惡他們，但幾十年的鄉裏鄰居，不會真正那麽狠心置鄭婆子不顧的。”

  換句話說，除了莊靜初怕沾惹人命，村子裏的人也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