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褚南玹接過時順手掂了下重量，四十六兩銀子差不多就是這個重度。

  在他身後的幾人，此時一個個瞪大眼睛，拖著要掉在地上的下巴。

  他們沒聽錯吧？

  他們小半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銀子，更別說經手了。

  而且僅是一趟就四十六兩銀子，今兒還得拉好幾趟，那得多少銀子？還有啊，咱們村幾乎每家每戶都種了大棚菜。

  像裏正的兒子跟胖墩腦袋靈活的人，現在大腦已經在飛快計算了。

  今天能賺多少不重要，全村能賺多少也不重要，並且他們就算有這個好奇心也沒那個腦力，去算大工程的算術題。

  光是家裏頭一共幾畝田，一畝大概能產多少斤，一斤多少錢，這幾人已經算到頭皮發麻，腦殼發熱。

  他們卡機了！

  周文方看著火燎摳手指的幾人，投去羨慕的目光。

  但要說他後悔，那沒有，人得知足才能常樂，他就是這個性子，不希望在看到周母為了三五枚錢忙前忙後。

  並且他聽說了，大棚菜得一天都有人看著。

  他平時放些能去看著，晚上也能守夜，但周母會同意嗎？顯然不會，費了老大勁兒供兒子念書，為的就是將來出人頭地。

  不能為眼前的利益，就拋去長遠的。

  何況今日幫收割蔬菜，他雖然開心，但的確挺累的。

  別看快春天了，但在田埂上扛一麻袋的蔬菜的走去小路放，踩在沒融化的雪上容易滑到跟摔跤。

  他摔了兩跤，現在感覺腚子上的布還濕著呢。

  回程的路上牛車空出來了，他們的速度明顯快了很多。

  褚南玹跟周文方坐在同一輛牛車上，一路上周文方的嘴叭叭的往外吐著字就沒停過，他轉回頭看著身後樂開找不著北的幾人。

  他情緒被感染，開心道： “南玹，你瞧他們開心的模樣，真不容易啊。”

  嗬嗬，換做是他也開心。

  不，不對，哪怕他沒有都開心，畢竟南玹家有嘛，他替南玹、替老莊家開心，因為村裏人收成越多，南玹他們能得到的收益也會增加。

  南玹能過上好日子，他這個做同窗的開心。

  褚南玹早就料到大概會賺多少錢，但似乎被這群人感染了般，他刀工雕鑿的臉上也浮現一絲笑容。

  趕牛的空隙，瞥了一眼臉上寫滿羨慕的周文方。

  “這幾天你跟你娘留下來繼續幫忙，外麵的工價一天十幾文到三十幾，我一天給你們每人五十。”

  “五十？”周文方笑著笑著，笑容僵在臉上。

  他呆愣的看向褚南玹，狠狠的眨了幾下眼睛，咽著唾沫，“南玹，你在說一遍。”剛才是不是幻聽啦？

  五十文啊，真多啊！

  他們娘倆一天就能賺一百文，幾天下來就半吊銀子，這換做在外頭，那得打一個月的長工。

  褚南玹看著他怔住的表情，愉悅的調侃：道：“沒聽見？當我沒說。”

  “別別別啊，南玹，我剛才可聽得一清二楚的，你可不能耍賴。”周文方著急了扒拉他，此刻都已經忘記褚南玹平時不易近人了。

  “放心吧。”褚南玹見他急眼，不在逗他。

  而且牛車此時已經進入村子了，才走到半路就有好一些個好信兒的人走到田埂上，或者路邊上。

  “褚童生，你們回來啦！”

  “喲，這幾車的蔬菜真賣完啦？真了不得，多虧了褚童生你們一家人，今天手工後你們就不用回家忙活了，去俺家吃飯。”

  一些婆娘聽到後，不敢說話的都紛紛活絡起來。

  “褚童生，俺家的烤肉是一絕，你去俺家吃，保準你們一家人吃得開心。”

  “別聽她們的，去俺家，俺家什麽的有，現在俺就回去宰雞、宰鴨，到時候你們一定要來啊。”

  急眼的婆娘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扯著嗓子臉不紅的喊。

  褚南玹聽到大家夥兒的話，放慢牛車行駛的速度，一一回絕了，“周大娘，你們莫要忙活啦，我家已經準備好今日的飯菜，你們都回去吧。”

  該幹活的幹活，別站在這裏費時間了。

  他知道特意站在這裏的人心中所想，還說了：“蔬菜能換錢，至於多少，每家情況不一樣，到時候就知道了。”

  周文方坐在牛車邊上，也是費勁的喊著：“大娘們，嬸子們，聽南玹的都回吧，而且咱們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去收割幾顆蔬菜，到時候也能早點輪到咱們自家的是不？”

  聽罷，大家你瞅我我瞅你，最後目光落在褚南玹身上。

  周文方都不用扯嗓子喊第二回，人就已經跑光了。

  他看著大娘們，老婆子們一扭一扭，手一擺一擺的跑步姿勢，笑嗬嗬道：“大娘們真可愛啊，南玹，咱們回去就拉第二趟了吧？”

  他們出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想必這個時間，村子裏的人又多，應該已經收割好幾車的蔬菜了。

  “應是了。”褚南玹點頭，他沒把話說太滿。

  不過還沒去到田邊路上，遠遠就看到路邊擺放好的一堆堆麻袋的蔬菜了，場麵極度的壯觀。

  要看到這些場景，還得秋收時。

  並且不會一個挨著一個排著，是壘起來的，不能擋道了是不？

  但蔬菜不一樣，能盡量不壘起來就不壘起來，咱們辛辛苦苦種的菜，為的不就是賣相好能多換一些錢嘛？

  但將蔬菜壘起來放牛車上，村子裏的人都沒意見，咱們村就這麽多輛牛車，不這樣來那得浪費時間。

  “這……大家速度真快，太厲害了。”周文方咋舌，驚呆的下意識站起來。

  但人還沒蹲起，腚子就開花了。

  “哎喲！”周文方半翹著腚子揉著，道：“南玹，你開車咋咋咋呼呼的……”

  說到這裏，他似乎想起什麽，看著褚南玹嫻熟的趕牛動作，呲溜一下翻過身，“南玹，你什麽時候學的開牛車啊？”

  他咋不記得南玹有學過呢。

  褚南玹的確沒學，他隻是看過莊靜初趕牛幾次，自然而然上手了。

  “今天剛學。”

  “啊？”

  這，學霸就是不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