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外，小豆丁耳朵滾燙得緊。

  咋感覺應了太奶奶的話，這會兒有人在念叨他？

  正在疑惑之際，他抬起頭間，餘光瞥見了從書院風度翩翩走出來的褚南玹，立馬伸開手尋一抱。

  “爹爹，你可算出來啦！”

  “可？”褚南玹英俊的眉頭擰成一條繩，目光看向莊靜初，發現她們臉上都被染上了一絲凍傷的紅，狹長的目光黯了黯。

  她們等了多久？

  還沒等他沒問，小豆丁邀功一般的劈裏啪啦的說出來了。

  “嘿嘿，其實就一柱香時間，爹爹不用擔心，我跟娘親穿了厚衣服才出來的。”

  這會兒，褚南玹才注意到小豆丁身上的新棉襖，還有棉帽子。

  小豆丁此刻的身材比平常要臃腫一倍，看得出是穿暖和了，隻不過當他目光落在莊靜初略顯單薄的身影時，臉上閃過一抹不悅。

  但更多的是擔心。

  連小豆丁都曉得穿厚一些，她卻不穿多點。

  隻不過他一點都責怪不起來，更多的是怨自己，因為他腦海裏一閃而過之前莊靜初給他做的新棉襖。

  難道是沒有多的棉花了？

  這一刻，褚南玹棱角分明的臉看不出太多情緒，但心卻揪在一塊。

  他在別人看不到的角度，伸手進兜裏。

  這些天裏，他抄書攢下不少錢，應該能買不少東西了。

  “靜初，明日書院放半天假期給學生，明天你不用接我了，我跟文方走回去就行。”

  莊靜初聽聞，疑惑的看向褚南玹，最後目光落在他受傷的腿上。

  恢複期已經過，正常行走並不大礙。

  而且明日牛車還有其他用處，需要將今日榨的黃豆油運去鎮上賣掉，做完這些，後頭還有一堆事等著她。

  “好。”

  說完，繼續趕牛的她沒看到周文方看向褚南玹時，疑惑的目光，“南玹，你明日是想去哪裏？”

  最近褚南玹給他的印象：放學了就恨不得立馬回到家中。

  褚南玹嗯一聲，沒解釋，隻是告訴他。

  “明日跟我一塊去。”

  周文方指了下自己，但在他過於淩厲冰冷的目光下，變成燦爛的笑容，“中，俺跟你一塊去嘛。”

  隻不過心裏卻不怎麽開心得起來。

  他還想著放半天假在家多捯飭一些黃豆來榨油，可計劃趕不上變化啊。

  但他心裏一點都不埋怨。

  若不是褚南玹，估計他家現在還過著水深火。熱中，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呢。

  褚南玹目光深邃，隻是淡漠的看他一眼。

  爾後，他主動抱起小豆丁坐在大腿上，用大半個身子替小豆丁擋住了寒風，想起辦公室跟夫子說的話。

  “靜初，過幾日便送煜辰去私塾吧？”

  話是打著商量的語氣，但就像說陳述句一般。

  莊靜初握著牛鞭的手緊了下，眼看著岔去鎮上的交叉路口要到，還想著該怎麽開口詢問，現在聽到這個消息，她是高興不已。

  “還是你有辦法。”

  這幾日裏，不光褚南玹在詢問私塾的情況，其實她隻要來一趟鎮上，就會到周邊私塾去問上一遭，但答案可想而知。

  甚至，有眼高手低的私塾夫子。

  覺得她就是一個農村婦女形象，不打扮，身上穿的還有好幾個補丁的衣服，覺得她兜裏沒錢，出口便惡語相向。

  “你這種人我見多了，別站在私塾門口妨礙我生意，幹淨給我麻溜走。”

  “嗬嗬，你瞧著俺家私塾像是給窮孩子家上的？”

  她拿出束脩費，那家私塾還說。

  “你這怕不是偷來的吧？”

  髒錢啊！

  在他們思想中，農家的女人哪裏有掌家權利，不僅如此，身上賺到的一分錢還都要上繳呢！

  莊靜初握緊拳頭，但想到小豆丁還是得上私塾的，為了不惹事，她暫時咽下心中的一口怒火。

  此刻，就連小豆丁也興奮的抬起頭，眼睛中冒著星星。

  “哇哦！爹爹真厲害。”

  爹爹雖然脾氣臭了點，但一些事情上，是有些本事的。

  褚南玹一眼就看出他的小心思，彈了下他的腦門。

  自從小豆丁跟他洗澡後，小腦袋瓜裏就總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念頭，比如從各方麵的想辦法要碾壓他。

  但小豆丁就是個小屁孩，他沒放在心上。

  隻是小豆丁一個勁兒的在那裏較這勁兒，就拿現在說，他故作可憐巴巴的揉著腦門，來到莊靜初身旁。

  一雙小肉手抱住她，“娘親，俺疼，爹爹欺負俺……”

  莊靜初看著他的小模樣，十分配合他揉了揉腦門，耐心道：“乖，坐在娘親身旁，看誰還敢欺負你？！”

  褚南玹：……

  周文方：……

  小豆丁聽到有忍主做，一下子雀躍起來。

  隻不過他沒一會兒，鼻子吸溜了下，餘光瞥了一眼一旁的褚南玹，猶豫再三，小模樣都快糾結死啦！

  這太冷，風尖口上呢！

  “娘親，我想了下，小人有大量，還是原諒爹爹了。”

  莊靜初正在趕牛車，沒注意到他太多，隻是哼了聲，讓他過去時候小心些。

  重新回到褚南玹懷抱的小豆丁，對上他過於深邃的目光，覺得心裏頭的那點小心思都被看透啦。

  此刻，也不知他是臉紅，還是被風吹紅臉。

  埋頭就躺在褚南玹的懷抱裏。

  “困了。”

  褚南玹聽到他裝出來的疲憊聲，無奈的搖搖頭，用棉襖裹著他，拿出手中的課本繼續看著。

  幾人回到家，莊靜初就已經聞到空氣中的飯菜香味了。

  “小初，飯菜準備做好了，你們去洗手吃飯吧。”聽到牛車動靜的李語琴，走了出門，看到幾人笑嗬嗬道。

  周文方卻搖頭，看一眼他們。

  “南玹，嫂子，我就不去吃飯了，我去榨油。”

  周氏還在家裏等著呢，要是吃完再榨，回到家估計天都徹底黑了。

  褚南玹想到早晨的話，看向莊德慶。

  “大伯，勞煩你教下他榨油吧。”

  然而，話還沒說完，李語琴就一臉笑容的打斷啦。

  “這哪中？”

  是的，現在榨油機在她心裏就是一塊寶，任何外人想要獨自靠近，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

  “來者是客，更何況你是孫女婿的同窗，你就跟俺們一塊吃飯，這活讓你大伯叔熟悉，讓他榨吧，保準他給你弄得明明白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