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計在於晨。

  大早上，不光是莊靜初家傳出動靜，一村子的人都沒有睡懶覺的。

  他們就盼著，老天爺呀，快些亮吧。

  出門前，莊靜初交代莊德慶，“大伯，鍋裏麵有一大碗瘦肉粉，奶他們起來了，你告訴他們一聲，還有旁邊的鍋裏我煮有粥。”

  莊德慶曉得啦，讓她甭擔心家裏。

  其實莊靜初也明白，就出去一會兒，送完人她就回來。

  而且家裏有李語琴在，哪怕今天家裏來妖魔鬼怪，也能鎮得住，著實不用她擔心。

  “行，那我們出發了。”

  她將牛車剛拉出來，腚子剛坐上去，就聽到身後傳來周文方急匆匆的聲音。

  “嫂子，南玹，等等……”

  呼！

  喘死他啦！

  莊靜初聽到聲音，沒有揮動牛鞭，轉回頭卻發現周文方身上背著的一大袋玩意兒，她好奇開口。

  “文方，你們什麽時候布置有課外作業？”

  沒想到古代還有課外的作業，隻不過她怎麽沒瞧見褚南玹回來做，也沒看到他背著一大袋東西？

  周文方尷尬的笑了下，看一眼褚南玹。

  “嫂子，這是黃豆……”

  “是我讓他回去捯飭的。”褚南玹餘光淡然的瞥了一眼身上一麻袋的東西，目光又繼續落回手裏頭的書本上。

  早些日子前，他就有讓周文方回家去捯飭黃豆，且把步驟說了一遍。

  但周文方注意到莊家的黃豆還沒榨完，所以就一直等到現在。

  莊靜初回想起上次褚南玹在廚房裏，跟她說過的話，大概明白是怎麽一回事，看了一眼周文方肩膀上的黃豆。

  “你擱這裏吧，我讓大伯幫你榨油。”

  話還沒說完，周文方就立馬搖頭，跟搖動撥浪鼓似的。

  “不用，嫂子你們能免費讓我榨油，我心裏就萬分感激了，怎能還讓大伯叔幫忙呢？我就放在屋裏，等放學後我自個來榨油。”

  承莊靜初他們這麽大的人情，他感覺平日裏對褚南玹的小恩小惠，根本不值一提，這都已經無法回報了。

  並且，他聽說了。

  今天就有村裏的人來莊靜初家榨油，那麽多人在排隊，等著榨油，到時候大伯叔有忙不完的活。

  為他這點黃豆，就不要在累著啦。

  莊靜初聽罷，看一眼褚南玹，見後者朝他微微點頭，答應了下來。

  “行。”

  周文方暗自鬆了口氣，心裏的負擔減少許多。

  不過莊靜初看著麵前的一頭牛，清秀的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趕牛這對她而言是一個挑戰。

  讓她開車還行，趕牛真不中。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而且周文方恢複了嘰嘰喳喳的模樣，整個人活躍得不行，看到莊靜初遲遲沒出發，有些疑惑。

  “嫂子，我們是在等其他人嗎？”

  話落，褚南玹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深邃的目光注意到她拿著牛鞭的手在用力握緊，瞬間猜出了她的心思。

  將書本收好，朗聲道：“讓我來吧。”

  這怎麽行？

  看過哪個讀書的做趕牛的車夫？

  傳出去，那是要笑掉大牙的，要被同窗知道，身份會掉價，並且老師也會覺得學生不務正業，而且就趕牛而已，莊靜初你行的！

  “不用。”她立馬決絕。

  與此同時，她在心裏不斷打氣。

  一會兒，她緩緩的吐了口濁氣，目光堅定的看著前方，對身後的二人道：“你們坐好，我要出發了。”

  話雖如此，但她趕牛技術不嫻熟。

  一開始揮下的鞭子太用力，牛受驚的衝了出去，牛車受顛簸了好幾下，還險些衝。進溝裏麵。

  莊靜初臉上閃過一抹慌張，但很快調整心態，最後及時阻止了悲劇的發生。

  身後，周文方驚魂穩定，臉色蒼白，抓住四周木板的手顯出青筋，久久才憋出一句完整的話。

  “嫂、嫂子，你……你不會是第一次趕牛吧？”

  莊靜初沉默，臉色沉著。

  糗大發了！

  不過這也激發了她要征服這頭牛的念頭，好歹她跆拳道九道，摔下去也能避開傷害。

  更何況，牛還是自個買的。

  連自己的牛都征服不了，還征服什麽？

  不過，周文方卻堅定了自己的念頭，他思考了下，想要申請下車，感覺走路去書院還安全一些。

  “嫂、嫂子，我……”

  但還沒說完，褚南玹冰冷的目光就落在他身上。

  “太恬燥！”

  周文方感覺到迎麵的強大氣場，嚇得一愣愣的，雖然褚南玹以前也冰冷，但沒這麽嚇人。

  這時候，莊靜初已經初步適應趕牛，掌握趕牛技巧。

  回過頭，問道：“文方，你剛才想要說什麽？”

  他還能說什麽嗎？

  不能！

  從這裏摔下去，跟好好活著他還是會選的。

  周文方咽了下唾沫，弱小無助道：“沒什麽，我是想問嫂子你餓不餓，出門前我娘往我兜裏塞了兩隻番薯。”

  莊靜初並不知曉兩人發生的互動。

  “不用，我吃過了。”

  ……

  牛車的速度就是快，平時走路需要半個時辰，眼下才不過半個鍾，他們就來到書院的門口了。

  莊靜初找了一個地方停下，剛轉身就對上褚南玹深邃的目光。

  她愣了下神，回想起昨晚褚南玹說的話，還有他過於溫暖的懷抱，安耐住砰砰作跳的心，故作平靜。

  “放學我再來接你們。”

  說完，她便想轉頭離開，但又想起了什麽，再次折回去。

  從兜裏掏出了二十文錢，塞到褚南玹的手上。

  “不用省著，中午買些好吃的，看你瘦的……”

  莊靜初有些說不下去了，因為她腦海裏回想起褚南玹那次洗澡的畫麵，講實話，褚南玹看似瘦，但屬於脫掉衣有肉的類型。

  一身的肌肉，一點不亞於經常鍛煉的。

  褚南玹聽在耳裏，樂在心裏。

  靜初開始在意，注意到他了！

  他嗯一聲，點頭。

  “我會的，回頭保準讓你滿意……”

  莊靜初聽著他虎狼之詞，抬起頭瞪了幾眼他，羞紅著臉推著他往前走，一邊故作不悅的開口。

  “在說什麽呢，快打鍾了，你快去上學，我也要回去了。”

  第一天開啟全村榨油模式，不知道家裏會忙成什麽樣子，她要早點回去，看能幫得上什麽忙。

  褚南玹薄涼的嘴唇勾勒起好看的弧度。

  “嗯，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趕牛慢一些。”

  “知道了，你快去進去吧。”

  莊靜初應付的點頭，連連答應，但鬆開手掌的刹那，手心上已經冒出一層汗了。

  希望今晚能恢複正常睡覺，抱著煜辰睡。

  不然，她真不知道該咋麵對褚南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