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啊！！！”

  八月仿佛漫無止境，秦仁騎在上班的路上，恨不得每天可以抱著洛瑤去公司。

  他打心眼兒裏羨慕家裏兩個不怕熱的女孩子。

  一個是冷血動物。

  一個是玩修仙的。

  跟玩修仙的交流這種事情，她的回答總是和她本人的氣質一樣不食人間煙火。

  “有容你為什麽不怕熱啊？”

  “大道至簡，心靜自然涼。”

  “……”

  行吧，這還能說什麽？

  秦仁不胖也不虛，但卻是那種夏天離開空調就要死的人。

  秦仁覺得應該跟全球變暖有關。

  有人說全球變暖是地球氣候變化的自然規律。

  可今年南極上空的臭氧層空洞比去年大了一倍這也是事實啊。

  反正印象中，以前的夏天就不這樣。

  至少當初離開孤兒院搬到大雜院裏之後，秦仁和顧清每個夏天都隻需要一張涼席就夠了。

  之所以晚上還要開著吱吱作響的老風扇，也純粹是因為姐姐想要弟弟抱著睡，所以會稍微增加一些體溫。

  通常情況下，一塊西瓜，一根綠舌頭，一包七個小矮人的彩色小冰塊，一個夏天就這樣清清爽爽過去了。

  但是現在就不一樣。

  現在的天氣一旦熱起來，不管吃多少冰棍，隻要一離開空調或者人肉空調，秦仁就會開始流汗。

  尤其是千禾建築這家中日合資的公司，又始終要求穿正裝上班。

  所以一到夏天熱的時候，秦仁騎車流汗，走路流汗，哪怕坐在工位上一動不動也會流汗。

  當然，這裏特指辦公室裏空調壞了的時候。

  比如今天。

  ……

  “周…馳…”

  早上9點，秦仁癱坐在辦公椅上，如同被衝上海灘半死不活的魚：

  “把…你風扇…借我吹會兒…”

  “你說你媽呢。”

  對麵的周馳把USB小風扇往身邊攏了攏，然後把自己這邊的一盆綠蘿往秦仁那邊推了推：

  “給，大自然降溫。”

  “滾蛋。”

  秦仁把綠蘿撇開，感覺辦公椅的織麵靠背貼在身上猶如火燒，於是去會議室換了把鏤空金屬靠背的椅子。

  “誒誒，馳哥我請教你個問題。”

  “說。”

  “都說女人是水做的，怎麽她們夏天就不愛流汗啊？”

  正在畫大樣圖的周馳聞言一愣，陷入了沉思。

  對啊…

  好像是有點兒奇怪。

  你經常在街上看到男人的T恤前胸後背濕一大片，但是女人就少有這種情況，尤其她們甚至還在T恤裏麵穿了一件內衣。

  “我看網上都說，女人汗腺比男人發達啊。”

  “是發達，但有件事你沒搞清楚。”

  周馳思路清晰了起來：

  “我覺得吧，她們不是不愛出汗，而是不容易熱！如果她們熱了，汗水肯定就比男人多，你之所以覺得她們不愛出汗，本質是因為她們還覺得不夠熱。”

  原來如此……

  秦仁覺得周馳說的有道理，這就是為什麽很快雲婉禾來了之後，秦仁看她依然是一副閑庭信步的樣子，額前飄逸的發絲沒有一點兒被黏住的跡象。

  “誒，雲姐，你不熱嗎？”

  “一般。”

  雲婉禾放下包包，抬手在臉蛋兒旁扇了扇風，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不像秦仁和公司其他很多男同事一樣，卷起袖子，領口大開，依然汗流浹背。

  要不是因為勤洗澡，並且常年使用帶古龍水香氛的沐浴露醃製過，秦仁估計自己肯定就像《武林外傳》裏挖下水道的雷老五一樣，去哪都會有人躲著他走。

  “你這麽熱啊…”雲婉禾一邊打開電腦，一邊瞟了瞟秦仁敞開的衣襟裏那一滴滴細密的汗珠。

  “熱！熱死了都！唉，好想脫衣服…”

  “……”

  雲婉禾喉嚨動了動，眼神有那麽一瞬間恍惚了一下，仿佛在想象什麽，等回過神來，敲敲秦仁的椅背：

  “五一抽獎的小風扇，黃總辦公室裏好像剩了一些，你要嗎？”

  “要要要！謝謝雲姐！”

  秦仁眼睛一亮，笑嘻了：

  “嘿，還是雲姐對我好，師徒情，感天動地啊。”

  “行了，小事情，哪有這麽誇張…”

  雲婉禾從辦公椅上撫著臀兒站起來，嘴上淡淡地嘀咕著，走向辦公室的步伐卻顯得有些輕快，小鞋跟兒噠噠噠，跟昨天的程思雨似的。

  的確是小事，可女人心也是小小的，很纖細很敏感。

  就因為這種小事，雲婉禾的心情要比昨天程思雨剛來的時候要豁然開朗了一些，感覺就像讀書的時候，被同桌的男孩子借用了自己的橡皮一樣。

  屁大的一點兒互動，明知道他用完橡皮就會忘，但自己就是可以開心一天。

  唔…不過說起來，雲婉禾從小到大都沒跟男孩子同桌過，也不知道這種比喻準不準…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雲婉禾運氣很好，今天空調壞了，很多人已經偷偷去黃總辦公室把小風扇拿了，剛好剩下最後一個風扇。

  黃總經常不來公司，今天也一樣，雲婉禾拿起小風扇，由於是最後一個，所以仔細檢查了一下有沒有壞了的地方，檢查完畢後往回走，原本輕快的步伐卻在靠近工位的時候逐漸沉重下來。

  昨天來的那個新人，程思雨，不知什麽時候到的公司，此時正拿著一個精致的哆啦A夢小風扇站在秦仁身邊。

  雲婉禾心裏微微一沉。

  感覺就像同桌的男孩子找自己借橡皮，自己翻了半天沒翻出來，於是他就找別的女孩子借了一樣。

  ……

  “秦工~驚不驚喜？”程思雨臉上綻放著活潑俏皮的笑，一如雲婉禾再年輕幾年時的表情。

  “行啊你，哪弄來的？”秦仁迫不及待地把風扇插上電腦，開到最大檔位，舒服了。

  “買的唄，不過我也不知道今天剛好空調壞了，隻是未雨綢繆就買了兩個。”

  程思雨晃了晃手裏另一個哆啦美造型的小風扇：

  “喏，這個我用。”

  秦仁是會過日子的人，咂咂嘴：

  “未雨綢繆也沒必要買兩個吧？”

  “哦，那你別用，我去退一個。”

  程思雨說著就去拔線，秦仁馬上攔著她：

  “別別別，程工買的好，買的好…”

  “不好。”

  “好。”

  “不好。”

  ……

  雲婉禾站在兩人不遠的身後，看看自己手上的小風扇，嫣紅的唇一點點抿攏又鬆開。

  剛來第二天就和老員工拉拉扯扯…

  拉拉扯扯就算了，手還時不時碰到一下…

  現在的年輕女孩兒怎麽都這麽…這麽不自愛的嘛！

  啪——

  雲婉禾心底又升起了昨天那種煩躁，高高的胸脯大幅地起伏了兩下，冷著臉走過去，把小風扇往自己桌上一放，拉過椅子坐下。

  “噓……”

  部長來了，作為新員工的程思雨也馬上收斂自己的動作，乖乖坐回秦仁旁邊自己的工位上。

  “雲姐回來了？”

  而秦仁就不用在乎這些了，轉頭湊到雲婉禾身旁：

  “風扇呢？嘿嘿，剛剛程工給了我一個，正好再來一個左右開弓，爽死。”

  嗬嗬。

  還左右開弓…

  雲婉禾心底冷笑，壓根不想理他，把小風扇插在自己電腦上吹了起來。

  “呃…雲姐你不是不熱嗎？”

  “突然熱了。”

  雲姐隨口說了聲，然後把程思雨叫了過來：

  “小程，我跟你講下拿地的流程，今天可能你要加下班。”

  “哦哦好的。”

  程思雨開始從包包裏翻筆記本和筆，秦仁聽了就奇怪，悄悄湊到雲婉禾耳邊：

  “雲姐，新人第二天就加班啊…？”

  雲婉禾的耳朵被他唇間噴薄的熱氣吹的有些發燙，連帶著臉上也有些燙了，但心裏卻因為他這句話感覺更加煩躁了：

  “要你管？”

  “我沒管，就問問…”

  “新人加班，你這麽關心幹嘛？”

  “沒…沒關心，我就問問…”

  “你是部長我是部長？”

  “…你是…”

  “那就回去！畫你的圖去！”

  “……”

  秦仁心說這雲姐最近心情貌似很不穩定啊，好好的突然又嚴肅起來了，作風一直在霸道總裁和平易近人之間來回切換。

  難不成也跟洛瑤一樣，好朋友來了？

  有這個可能，秦仁不敢亂開腔了，等到自己要下班的時候，看到小姨子苦著小臉兒鑽研剛學的一堆表格和圖紙，心裏一軟，正準備過去幫她講解一下或者幹脆幫她做一部分工作，身後卻突然傳來雲婉禾的聲音：

  “你下班不走還幹嘛。”

  “哦，沒啥。”

  秦仁回頭幹笑：

  “就是看程工第一次接觸，想幫她看看…”

  “不用。”

  不知道是不是幻覺，秦仁好像看到部長輕輕皺眉的時候，嘴巴也跟著微微撅了撅，總之不怎麽高興。

  “你回去，我會幫她看。”

  “哦…好。”

  盡管小姨子悄悄朝著自己露出了可憐兮兮的樣子，但秦仁隻能默默表示自己愛莫能助，今天的部長並不是自己能拿捏的，所以就徑直回家了。

  ————————

  回家的時候，秦仁帶了一杯珍珠奶茶。

  “謝謝哥哥！”

  這已經是連續兩天秦仁帶奶茶給她了，魚有容同學好開心，照例接過秦仁的外套掛好，拍一拍，拖鞋遞過去，然後開始幫他解領帶。

  “洛瑤呢？”

  “隔壁，跟唐波波玩兒。”

  家裏唯一的“製冷家電”居然不在，秦仁大感惱火，快熱死了，簡單換了身短褲T恤之後就去隔壁領洛瑤。

  “啊，瑤瑤的哥哥。”

  “蘇姐好，蘇姐客氣了，叫我秦仁就是了。”

  敲門後，開門的是唐波波的媽媽蘇瑜，今天沒有穿黑裙子了，上身是粉色的T恤，下身是一條白色的修身七分褲。

  這種褲子其實對人的身材挺有要求的，腿不直或者胖了瘦了，奪回顯得七扭八拐，蘇瑜就不會，豐彈修長的腿型被很好地勾勒出來，露出小半截白嫩的小腿，腳上的灰色蕾絲淺口船襪很有人妻的感覺。

  “瑤瑤，你哥哥來了。”

  她回頭喊了一聲，然後是房門打開的聲音，某貔貅光著小腳丫啪嗒啪嗒跑過來了。

  “秦仁秦仁~”

  “怎麽不穿鞋？”

  “忘啦~”

  反正腳腳也不會髒，秦仁要想偷偷摸的時候就不會嫌棄了，所以洛瑤並不在意這種事情。

  “晚上吃什麽呀~？”

  “紅燒貔貅。”

  就知道吃，秦仁打她小屁股，輕輕的，雖然知道不可能，但心理上還是害怕血崩，然後再迫不及待地把她抱起來。

  呼~

  秦仁背脊一酥，渾身一顫，人肉空調名不虛傳啊…

  而且和空調吹出來的那股怪味相比，洛瑤身上好聞的甜香也沁人心脾。

  “麻煩蘇姐了啊。”

  “沒有沒有。”

  蘇瑜柔和地笑笑，攏了攏耳發，露出柔軟的耳垂上的金屬耳墜：

  “不麻煩的，有瑤瑤經常來陪我們娘倆，我們得多多歡迎才是。”

  雖然蘇瑜是個單身母親，不過鑒於在國企有份不高不低的工作，所以陪孩子的時間倒是比秦仁要多的。

  “秦仁你還沒說呢，我們晚上吃什麽啊？”

  洛瑤十八了，不是小孩子，不會相信秦仁真的會吃紅燒貔貅，所以一回家又開始催著問。

  秦仁看了看家裏冰箱的儲備，發現全是素菜，而今天有事吃肉的日子，想了想幹脆趁著天色剛黑沒多久，先去外麵買點兒葷食回來，卻發現小區門口停了一輛閃爍紅藍燈光的車子。

  警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