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九歌有點慌。

  雲長淵那張極為好看的臉上，仍舊是冷淡沉寂。

  他緩緩地開口，“第幾次了？”

  啥？

  什麽第幾次了？

  慕九歌被問的一臉懵逼。

  就在這時，雲長淵衣袖一揮，慕九歌臉上的麵紗，便被一股力量給揭開。

  她的臉，露了出來。

  根本沒有任何準備，也來不及做任何的掩飾，露出的臉，就是她慕九歌的臉。

  慕九歌整顆心都差點跳出來了，慌忙捂住自己的臉，可是從手指縫看見雲長淵的視線，便知道，為時已晚。

  她僵硬的站著，完全不知道作何反應。

  整個人都像是涼涼了。

  雲長淵神色沒有絲毫變化，隻是語氣冷淡的繼續問，“第幾次了？”

  第幾次了。

  之前聽起來莫名其妙，現在，此情此景聽起來，她飛快的轉動腦子，終於是後知後覺的明白了點什麽。

  師父這是問她，第幾次假扮九公子了？

  假扮？

  是這意思吧？

  慕九歌不太確定，試探性的說，“師父，你知道前兩天的人是我了？”

  雲長淵平靜的臉上飛快的掠過一抹不自在。

  那天，“九公子”還親了他。

  現在才知道是這個小丫頭假扮的人，他便……

  語氣冷硬的說，“是。”

  慕九歌在心裏確定了，定然是上次，還有這次露出馬腳了，讓師父懷疑了。

  或許，師父已經去過閉關的地方，知道了慕九歌不在。

  她就暴露了。

  隻是師父大概分外疑惑，之前在幕府的時候，別人假扮九公子，他一眼就能認出來，可是為何前兩日在天師門門口，卻認出慕九歌來？

  誠然，若非雲長淵發現了明顯的痕跡，並且揭開麵紗，今晚的九公子，他也絕對不會認出來。

  慕九歌大可以找理由忽悠，可是，對著雲長淵，她卻不想說謊。

  她笑嘻嘻的看著他，“不止兩次。”

  雲長淵的眉頭倏地擰起。

  不止兩次。

  可是除了這兩次，之前的他一次都分不清，找不出來。

  “你用了什麽法子以假亂真？”雲長淵氣息有些凝重，沉聲問道。

  慕九歌難得看見雲長淵這副模樣，像是脫離了掌控的亂。

  他大概覺得這太不可思議。

  但這對她來說，好像也是個機會，讓師父去回憶琢磨，曾經的哪次相處，九公子不像九公子，其實是慕九歌，或者，為什麽九公子和慕九歌，那麽相似。

  縱然覺得真相太無法相信，不會去這般想，但是或許會因為這次，會發現許久忽略的，九公子和慕九歌的相似之處。

  如此，等拿到瀚海乾坤珠的時候，告訴他真相的時候，他或許不會那麽驚訝。

  會好接受許多？

  慕九歌心裏劈裏啪啦的打著自己的小算盤，臉上的笑容，就像是一隻狐狸。

  “師父，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總會是有破綻，有問題所在的，你為何以前沒有察覺，那問題在哪裏？你那般聰明，不如自己猜猜看呢。”

  雲長淵冷眸，“你戲耍於我，還得瑟了？”

  “沒沒沒，絕對不會戲耍你，許多時候都是迫於無奈，陰差陽錯。”慕九歌一臉無辜。

  看她穿著九公子的黑袍，卻露著慕九歌那張臉笑的無害的樣子，雲長淵便覺得異樣感極其的重。

  特別的違和。

  可是這違和中，卻又有著一種順理成章的和諧，仿佛本該就是這樣，也沒有什麽錯。

  但完全不同的兩人，又怎麽可能會一模一樣？

  他不可能看不出來。

  若非發現了慕九歌不在閉關，又知曉九公子偷偷摸摸的進來，前後聯係， 他也還是無法察覺麵前這個九公子居然是慕九歌扮的。

  是她偽裝太好，還是他一直以來，忽略了什麽？

  雲長淵心情十分不悅，甚至還有火氣在胸腔沸騰，可是，麵對慕九歌那張無辜並且還閃爍著期待的眼睛，卻又對她發不出，火來。

  說到底，認錯人，毫無所覺，是他不夠仔細。

  或許，他該好好想想，這麽久的相處，九公子有何異樣之處。

  “私自下山，自行去水澤領罰，不可再有下次。”雲長淵說完，便想走人。

  慕九歌忙將他的衣袖拉住。

  雲長淵心情不悅，語氣自然就不耐，“還有何事？”

  “師父，我找到能快速讓神殿的人退走的辦法了。”

  雲長淵眼睛眯了眯，看著慕九歌的視線很沉。

  片刻後，才問，“什麽辦法？”

  “我學會了分影身術。”

  說話間，另一個慕九歌就出現在了雲長淵的另一邊，同樣拉住他的衣袖，臉上揚著討巧的笑容，“師父~”

  雲長淵看著一左一右完全相同的兩個慕九歌，眉頭微擰。

  “哪裏學的？”

  “是邪君教我的。”慕九歌如實相告，並且毫無保留的把邪君的要對付雲長淵的計劃全都告訴了他。

  “他是想聯合神殿的人一起對付你，但是隻要避開二打一的局麵，他的計謀就無法得逞，還可以讓神殿的人退去。”

  “師父，我已經想到辦法了，既可以讓我死在神殿的麵前，也可以讓邪君沒有下手的機會，兩全其美，天下太平。”

  比起慕九歌的欣喜展望，雲長淵的目光卻很沉。

  “神識受損，極其難以修補，若是無法完全治好，將來你便永遠沒有問鼎靈帝的機會和可能。並且，以後慕九歌的身份，再也不能在大陸上出現，所有人，都得當你死了。”

  不隻是神識本源受損，還有她現在擁有的一切，都將會失去。

  慕九歌眨巴著眼睛看著雲長淵，兩張臉，異口同聲的說。

  “師父，你無所不能，會將我受損的神識給修補好的吧？我相信你。”

  “慕九歌的身份要與不要，我不在乎，隻要以後我還是你的徒兒，能常伴在你身側，就足以。”

  她目光堅定且坦蕩，沒有絲毫的動搖。

  那般堅定的模樣，仿若，她的未來人生裏，隻要有他，就足夠了。

  不由得想起此前慕九歌不惜賠上自己的婚姻名譽，與歐陽楚糾纏，也要得到瀚海乾坤珠，再加上今日這事，他無法不動容。

  這個丫頭，他曾以為最沒人品的低劣丫頭，卻有著一顆向著他的赤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