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素來溫柔慈祥，這麽明顯疏離的動作，還是第一次。

  “九歌，你是好孩子，隻是現在瀟瀟需要我的支持陪伴，我得陪著她。”林菀心疼不忍的看著院中的方向。

  愧疚充斥在她的心尖，濃鬱的讓她都快喘不過氣來。

  慕九歌方才就在附近，將她們的對話全都聽了去，自然明白林菀為什麽會說這話。

  她是不想讓慕瀟瀟在這種情況下，還要覺得娘親被搶了。

  所以，林菀為了慕瀟瀟，就要和她保持距離，疏遠她。

  就要為了慕瀟瀟，拋下她。

  慕九歌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難受壓抑憋悶，摻雜在一起釀成了苦澀的酒。

  ——

  夜裏，慕九歌拿出傳音玉簡，給雲長淵傳音。

  沒一會兒，那端就接了起來。

  他沉雅的聲音帶著兩分剛睡醒的朦朧，“你現在要去天路台麽？”

  慕九歌握著傳音玉簡，嗡聲嗡氣的說著話。

  “天師大人，我心情不好，你可以陪我喝酒麽？”

  傳音玉簡那端瞬間寂靜了。

  慕九歌等了一秒，兩秒，三秒，眼中淚水緩緩地聚集起來，娘親不要她，師父也不要她了。

  她哽咽的吸了吸鼻子，就想嚎啕大哭。

  這時，傳音玉簡裏響起男人悅耳的聲音，“在哪，我來接你。”

  慕九歌即將飆出來的眼淚珠子，堪堪的停在了眼眶邊緣。

  她破涕為笑，“我在慕家西後門外的小巷子裏等你。”

  掛了傳音玉簡，慕九歌立即就換了裝，穿上黑袍，利用小瞬移術連續穿牆，從東後門出去。

  然後再走路繞到西後門去，假裝她是從外麵趕過來的樣子。

  果然，等慕九歌走到西後門的時候，那寂靜黝黑的小巷子裏，一抹白影已然卓然而立，在濃黑之中，白的亮眼。

  猶如破開黑暗的一道光。

  慕九歌心頭發熱，快步的小跑向他。

  “師……天師大人。”

  雲長淵聞聲回頭，目光幽沉的凝著他，問，“想喝哪裏的酒？”

  目的直白明確，半個多的字都沒有。

  慕九歌有點哭笑不得，不愧是不染紅塵的師父大大，連常規的詢問安慰都沒有。

  如此，倒是也好，免得她又要編瞎話騙他。

  “聽聞皇宮裏的紅塵醉味香勁大，我想喝喝看。”慕九歌笑眯眯的說。

  南疆皇宮中的紅塵醉天下聞名，但也極其珍貴，是皇宮中的一寶，平日裏帝王都舍不得用，隻極其重要的大事時，才會拿出來宴請貴賓。

  平常人這輩子都別想喝上一口。

  慕九歌平日裏是想都別想這個酒的，但今兒陪她喝酒的人是雲長淵，她就有了這個賊膽兒。

  果然，皇宮，紅塵醉，這些字眼兒，在雲長淵的眼中什麽都不是。

  他揚起衣袖，“抓住。”

  慕九歌立即將他的衣袖抓住，接著，眼前的景象瞬間變化，再眨眼，她已經出現在了巍峨壯闊的皇宮之中。

  四周是金頂紅牆，華貴宮殿。

  還有一群巡邏的侍衛。

  “什麽人？”

  他們見到忽然平地冒出來的人，大驚失措的舉起武器，但再一看，看清了來人，瞬間嘩啦啦的跪了一地，“拜見天師大人。”

  雲長淵開口，“紅塵醉放在哪裏？”

  侍衛一臉的莫名其妙，高貴無邊的天師大人，怎麽會問紅塵醉這種俗酒？

  但他也不敢有半點猶豫，連忙回答，“在藏寶閣第三層。”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麵前的兩人瞬間消失無蹤。

  空氣中那股讓人恐懼的壓迫感也隨之消失。

  侍衛們紛紛從地上爬起來，無不在抹額頭上的冷汗。

  “嚇死我了，嚇死我了，天師大人半夜竟然親自來了皇宮，幸好方才我們沒有拔劍出來，不然可就大不敬了。”

  “但是天師大人問紅塵醉做什麽？難道他是來拿紅塵醉的？”

  “雖然紅塵醉寶貴，但天師大人要，隨便叫個人來拿回去就好了，無需親自來呀。”

  “這倒是有些奇怪，得趕緊匯報帝王才行。”

  “等等，匯報的時候，也告訴帝王天師大人身後跟了個黑袍人，讓帝王有所準備。”

  ……

  下一瞬，慕九歌就出現在了藏寶閣裏麵的第三層。

  這裏放著的都是皇室的寶貝，是皇宮中數一數二的禁處，守備森嚴，結界重重，就連幾個皇子都不一定能進的來。

  但對天師大人雲長淵來說，如入無人之境。

  慕九歌看了看寬敞又寂靜的四周，下意識的壓低聲音道：

  “天師大人，我們這樣沒打過招呼進來，再拿走紅塵醉的話，會不會不太好？”

  狹義點來說，還可視為偷……

  雲長淵語氣極為平淡，“皇宮之中，任何地方我都可隨意出入。”

  任何地方？

  慕九歌還是有點驚訝的，雖然知道雲長淵身份極其的高，天師大人甚至位於帝王之上，但到底這裏是皇宮，人家帝王的地盤，好歹有點隱私禁處什麽的。

  但他這麽說，就必然真的如此。

  看來天師大人的地位，比她想得還要大那麽多呀。

  慕九歌也就沒了心裏顧慮，放開了膽子的在四周尋了起來。

  “這裏這麽大，紅塵醉放在哪裏的？”

  雲長淵也隨著看了看四下，瑉唇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

  “紅塵醉長什麽模樣？”

  “這……”

  慕九歌也沒有見過，還真不知道是什麽裝的它，隻能按照想象來說，“大概可能就是酒壇子吧。”

  “這邊。”

  雲長淵邁步便朝著西邊走。

  這裏擺的東西極其的多，一眼看去又雜又亂，還有許多的架子，慕九歌朝著西邊看去，也什麽都看不出來。

  可師父這麽信誓旦旦……

  她麻利的跟了上去，師父是萬能的，他說在西邊就一定在西邊。

  果然，慕九歌的崇拜並非盲目的。

  走了一段路之後，就看見那裏放著十來個大大的酒壇子，壇子足有慕九歌那麽高，有十個慕九歌那麽寬，用紅色的紙封著口，壇邊寫著一個“酒”字。

  慕九歌前世並沒有見過，也沒有喝過紅塵醉，見到這幾大壇子酒，也不是多確定。

  她問，“天師大人，你能感知到這裏還有其他的酒壇子嗎？”

  “沒有。”雲長淵答。

  沒有其他的酒壇子，就隻有這裏，那這肯定就是紅塵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