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疼得要命，”我道。

  顧唯安道：“我吃完藥就不疼了，你比我嚴重，我們趕緊去醫院看吧！”

  我捂著肚子，說道：“要不再等等看。”

  “別等了，去醫院檢查吧！拉肚子很傷人的。”

  “那好吧！”

  我貓著腰，回房間換了套出門見人的衣服，套了雙平口軟底鞋，顧唯安在門口等著道：“我背你。”

  “不要不要，壓著肚子更難受，”最後他扶著我進了電梯。

  顧唯安開車帶我去了，人民醫院門診部掛急診，醫生診療完以後，很快給我開好了針水，讓我先去門診部打針那裏，等著打小針。

  護士小姐姐給我用棉花球消毒的時候，我的心就提了一下，一針紮進去，心就懸得更高了，不是很疼，不過是有點冰冰涼涼的還外帶點緊張罷了。

  打完了小針，顧唯安就扶著我去，臨時床位那裏掛吊瓶，找了一張靠窗邊的床位。

  他幫我脫了鞋子，脫鞋子的時候，他還順帶把我的襪子脫了。“你脫我襪子幹嘛！又不是在家裏。”

  “你為什麽穿一隻紅的，一隻黑的，新潮流嗎？”

  我看著他手裏顏色不一的襪子道：“倒沒有，不過是手一哆嗦，拿錯了。”

  “我還以為你是眼睛抽筋。”

  “你才眼睛抽筋呢！你抽一個我看看。”

  旁邊床躺著打針的大爺，聽我倆吵吵，聽著聽著，笑了起來，一聽人家笑了，我和顧唯安也就沒再討論，眼睛會不會抽筋這件事。

  我躺了上去，過了幾分鍾，帶著元寶形的白色小帽子的，護士推著針水車進來問道：“誰是季夏。”

  顧唯安替我答道：“季夏在這兒。”

  護士把放針水的車推到我床前停穩。然後看了一眼顧唯安，又看了一眼我。

  我雖然身處於病痛之中，但我依然耳聰目明的發現了，護士小姐姐看完顧唯安以後，臉騰的紅了起來。

  比起剛進來問話時的從容，現在的她，行為非常的不自然，手腳僵硬，目光遊離，典型被美色所惑的表現。

  在顧唯安身邊這麽多年，我已經看習慣了，這些女孩子被他迷倒以後，做出的種種羞澀反應了。

  我把這些稱之為人之常情，畢竟，我雖然表現的沒有她們明顯，但我這麽多年沒有談戀愛，安之不是因為身邊一直跟了一個男狐狸精的緣故。

  不過，很快護士小姐姐的驚人表現，就會讓我很難理解她了，她用她的手掌把我手臂拉過去，輕輕拍了兩下手背，然後用黃色粗皮筋，綁住了我的手臂，為了突出我的靜脈，方便打針。

  然後她用浸滿了酒精的棉球，擦了擦我的手背，把針頭紮了進來。

  我這個人，在打吊針的時候，喜歡眼睛都不眨的看著人家護師打針。

  也不是心理變態什麽的，就是小時候想過當護士，所以老愛看著人家紮針。

  看著針頭緩緩沒入皮膚，我總感覺針頭，好像沒太對準我青色的靜脈。

  打進去以後，護士小姐姐看著我，我看著護士小姐姐，我直言道：“是不是打歪了。”

  我打針喜歡盯著看，這次還是人生中，第一次被人打歪了。

  顧唯安原本是背過頭去看著窗外的，聽見我說針打歪了，才回過頭來看。

  護士臉上神色變得嚴肅起來，看著我的手背仔細端詳了一會兒道：“是有點歪，我給你重新打一下。”

  然後護士又把針頭拔了出來，後麵的站著的顧唯安，大概害怕這種場麵，在護士拔針的瞬間，直接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看護士，手抖了一下，擰著眉，表情嚴肅的又又給我打了一次。

  鼓搗了四次，也沒打進去，最後她隻能喊比她年長有經驗的一位護士阿姨進來看看怎麽回事。

  那位年長些的護士，臉色有些青白，鼻子兩側的法令紋很深，估摸著是常年上夜班，熬夜所致。

  她進來拉著我的手背，仔細看了看，說道：“血管太細了，換成打手臂吧！”

  顧唯安道：“換成另一邊打吧！這邊已經打了四次了。”

  聽人說，不愛運動的血管往往很細，我好像就是這樣的，那些愛運動的人，血管好像都挺粗的。

  我皮膚很白皙，是那種暖暖的奶白色，細細的青色血管，在這種奶白色皮膚裏，確實不怎麽顯眼。

  護士阿姨，換了另一邊手臂，一下子就紮了進去，得！我前幾針算是白挨了。

  以前有一個初中同學也是學護理的，聽她說，她們在學校裏都是用同學的手背，互相練習紮針的。

  我想剛才那位小姑娘，在學校裏肯定練習的少了，不然不能夠這樣，又或者是正式上崗以後，麵對真正的病人，太過緊張了，所以才一直失手。

  隔壁床的大爺突然道：“小姑娘，你脾氣挺好的，我以前一個朋友去打針，被打了三次沒打上，直接大罵大鬧了起來，差點沒把人護士站都給掀了。”

  年長些的護士阿姨和護士小姑娘，表情嚴肅的推著針水車趕緊走了。

  估計心裏在想，老大爺，您幾個意思，想激化矛盾是嗎？

  我剛想說話，顧唯安就插嘴道：她有病，喜歡看自己被人紮。”

  顧唯安剛才都看見了，每次季夏被人紮針的時候，不僅臉上一點也沒有痛苦的神色，她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看。

  顧唯安是有點生護士的氣的，紮了兩回手背，紮不進去，你就該找找原因。

  或者直接叫年長更有經驗的人來，怎麽能連續紮四回呢！季夏是病人，又不是試驗品。

  要不是看那小護士，年紀不大，他都想陰陽怪氣幾句了，偏偏當事人，不發作，傻兮兮的給人左一針，右一針的紮。

  “你就是這麽對待病人的嗎？我在拉肚子，肚子比較疼，所以可能手背上的痛感，比較遲鈍一點，”我向顧唯安解釋道。

  顧唯安問道：“肚子現在還疼嗎？”

  “沒有在家裏那麽疼了。”

  他給我掖好被子，說道：“睡吧！我給你看著針水。”

  醫院屋頂的白熾燈，散發著非常強烈的白光，但從小到大我去醫院打針的時候，都不會受到，這種白熾燈的影響，一直都能很快睡著，大概是因為，每次來打針，都有親人的陪伴吧！

  小護士回去以後，沒有被罵，護士阿姨也是從她那個階段走過來的，剛來醫院實習的時候，也犯過一些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