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炎不在乎，他就是在給人找不痛快。

  房車之內，埃文恭敬的站在一旁，而，那個蒼老的神父手裏搖曳著酒杯，並且示意江炎坐下談。

  車內的裝修，極其考究奢華，擺設，更是別具一格。

  唯獨，蒼老的神父，有些煞風景。

  如果是一個雍容華貴的女人，似乎更有看點。

  聽說過香車美女，卻沒見過香車老漢。

  “請坐，江先生。”

  蒼老的神父示意身邊的位置。

  而，江炎，卻坐到了另一邊。

  老神父的聲音仿佛是機械發出來，人造合成的聲音，聽起來，很刺耳，也很怪誕。

  江炎把眼睛眯了起來，表情之中，透著古怪。

  因為，江炎聞到一個味道，很奇怪的味道。

  仿佛，什麽東西腐朽了。

  江炎回頭望了眼，所有人已經退去，房車之內，隻剩下江炎與老神父。

  “你到底是誰？”江炎問。

  這種腐朽的味道讓江炎想到了詛咒，想到了背叛神明的譴責。

  如果，這世上還有人在遭受神明的唾棄，那一定是希伯來家族。

  可，眼前的人，明明是來自教廷的神父。

  具體，這個人是誰，江炎卻不知道。

  “我叫羅非。你可以稱呼我為主教。”

  主教？江炎如果這麽稱呼，自己，豈不成了信徒？

  “你與希伯來家族，是什麽關係？”

  江炎的嘴角，慢慢勾起。

  眼前的這個人，一定是促成希伯來人與教廷合作的牽線人。

  而他真正的身份，竟然是希伯來人。

  安插在教廷內的臥底。

  教廷之中的無間道，如果說出去，不知多少人會驚掉下巴。

  聞言，羅非微笑的表情僵硬在臉上，心中，無比的驚駭。

  這個秘密，這世上，除了希伯來人的族長，再沒第二個人知道。

  江炎，是如何得知的？

  “你說什麽？我怎麽有些不太明白。”

  羅非的聲音，有些發顫。

  江炎冷笑：“別裝了，既然我能說出口，那就一定是有證據的。”

  羅非身上的氣味，非常奇怪。

  細細一品，江炎才發現，原來，是因為天宰的獨特傳承，才讓感官靈敏，感知到這股腐朽味。

  江炎聞到的，嚴格意義上說，並非是氣味。

  殺念，一閃而過。

  江炎譏笑：“你想殺我？可沒那麽容易。難道，你想讓希伯來人滅族嗎？”

  對希伯來人如何將人送進教廷，還擔任如此之高的職務，江炎不想知道，除非，這件事對天宰有所好處。

  感受到對方的殺意，江炎將所有精神都集中到雙手之上。

  隻要羅非有一丁點意動，江炎必會第一時間反擊，而且，江炎有十足的把握製服他。

  平靜的坐在鬆軟的坐墊裏，江炎摸出香煙。

  “吧嗒……”

  火苗躥起，江炎深深吸了一口，然後，濃濃的煙霧，噴向羅非。

  羅非不經意間，有畏懼，也有向後閃躲的下意識舉動。

  可，最終還是坐在原處。

  從一上車，江炎就知道，這輛房車的主人，有潔癖，而且還是很變態的那種。

  煙草味緩緩蔓延，羅非的眉頭，皺了起來。

  雙手，原本放在腿上，此刻，正不安的擰在一起。

  “我對你的身份，沒有任何興趣。”

  江炎叼著煙，歪著頭眯著一隻眼。

  這，是老煙民的習慣性舉動。

  “江先生對什麽感興趣？”羅非終於開口，順勢的，坐得更遠一些。

  而，羅非的眼睛，始終盯著江炎手裏的煙。

  轉身，在一旁按了一下按鈕，車上的換氣係統開始運轉。

  “你是代表教廷，還是代表希伯來人？”

  江炎，要先搞明白，對方的真實身份。

  “代表教廷，也代表……希伯來人。”

  羅非並沒否認他是希伯來人的事實。

  江炎聽明白了，羅非的意思是，讓教廷的人一起去迦南之地，但利益，要不知不覺的讓希伯來人拿走。

  至於去往迦南之地的代價，自然是教廷負擔。

  “江先生，你也知道，隻有教廷，有光明之血。”

  江炎微微一笑：“拿到光明之血，是希伯來人的事，我隻帶路，東西，你們自己準備。”

  “那這麽說，希伯來人帶誰去迦南之地，又帶多少人，江先生不會有其他看法？”

  江炎嗤笑，擺了擺手：“你想多了。”

  “迦南之地，最多九個人進去。”

  “我，就占了一個名額。”

  “而且，遠沒這麽簡單，誰能去，誰不能去，我說了算。”

  羅非輕聲問：“江先生想要教廷付出什麽代價？”

  江炎冷笑：“羅非先生，你既已經知道，何必我多費口舌呢？”

  這時，羅非拿出一隻透明小瓶，其中，裝滿了猩紅的液體。

  “光明之血？”

  江炎微微一笑，卻，沒伸手去拿。

  而是，一臉期待的看著羅非。

  “難道，這份禮物，還不夠嗎？”

  羅非很是不滿，雙眼帶著血絲，死死的盯著江炎腳下的地毯，其上，正有一團剛彈落的煙灰。

  如同身上爬滿了臭蟲，羅非的身體，不安的扭動起來。

  “這光明之血，是教廷給的？還是希伯來人給的？”

  羅非清清嗓子，車內，濃濃的煙霧，讓他渾身長毛似的難受。

  “是誰給的，這有區別嗎？”

  這其中，區別大了。

  宋夢梵的病症，是吸血鬼造成的。

  江炎自然要找希伯來人要個說法，單單說希伯來人，給點光明之血，這件事就算過去了？不打算給點營養品慰問金什麽的？

  如果是希伯來人給的，江炎拿了，還要希伯來人給點補償。

  如果是教廷給的，江炎自然可以讓教廷去往迦南之地。

  可，至於希伯來人，那就算了。

  這世間，光明之血難得，罪惡之血卻遍地都是。隨便抓幾隻吸血鬼狼人什麽的，也就有了。

  又或者，幹脆抓幾個希伯來人。

  一念及此，江炎不懷好意的望著羅非。

  明明是希伯來人，但卻潛伏在教廷之中。

  那麽，他身上流淌的血，是肮髒多一些，還是光明多一些？

  江炎冷笑：“難道，沒有區別嗎？”

  “這是教廷給的。”羅非道：“聽聞江先生的朋友染上了罪惡之血，為表示去迦南之地的誠意，讓我拿來了這世間最珍貴的光明之血。”

  江炎眉頭一挑，拍了拍手：“那好，既然如此，這份情誼，我領了。”

  “教廷，可以安排兩個人，去迦南之地。”

  羅非微笑點頭，江炎的要求，讓他有些意外，沒想到此刻都沒獅子大開口。

  畢竟，江炎手裏有的，是教廷以及希伯來人垂涎的東西。

  奇貨可居啊。

  可隨即，羅非的笑容，就僵硬在臉上，微微張著嘴，喉嚨裏像堵了一團屎一般惡心。

  “羅非先生，你通知一下希伯來家族，迦南之地，他們就別去了。”

  “讓我朋友染上罪惡之血，卻要我自己用利益換光明之血。”

  “這個仇，沒完！”

  江炎的話，冰冷之極，帶著不容置疑的口吻。

  殺意滿滿，仿佛千軍萬馬，向著羅非撲麵而去。

  江炎，動了真怒。

  東方天宰，從不鳥這些西方雜毛。

  生意有合適的價格就做，沒有，那就一拍兩散。

  至於仇怨，江炎通常不喜歡拖延太久。

  血債血償，命債命償！

  江炎要讓希伯來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什麽代價，那就要看江炎的心情了。

  “不……”

  羅非嚇了一跳，機械的口吻帶著顫抖之音。

  “江先生，你不能這樣，迦南之地，我們可是說好的。”

  “說好的？”江炎嗤笑：“你家的蝙蝠，把我朋友咬了，這也是我們說好的嗎？”

  江炎憤然起身，羅非隨之站了起來，邁步靠近江炎，但，卻畏懼江炎手裏正彈落的煙灰。

  聲音，略顯悲嗆。

  “千百年來，希伯來人經過了無數次遷徙。迦南之地，可以說是我們祖居之地。那片土地，流淌著奶油與蜂蜜。”

  “我們想回到迦南之地，我們想贖罪獲得自由。”

  “但是，我們找個這麽多年，每一次都失敗了。”

  “無論希伯來人有金山銀山，足以買下半個天下的財富。無論我們如何懺悔祈禱，可，始終得不到神明的原諒……”

  “甚至，族內不少人，已經慢慢的放棄了信仰。”

  “……”

  在希伯來人的心底，回到迦南之地，是他們每一個人，一出生就肩負的使命。

  如同根植在靈魂深處，任何人都無法改變他們對迦南之地的向往。

  江炎猛然抬手，他可不想看羅非的苦情戲。

  希伯來人的死活，與江炎有什麽關係。他們滅族，江炎也隻是看個熱鬧，甚至，連個笑話都算不上。

  冷笑連連。

  “迦南之地，可是你們用真刀真槍，踐踏著他人的生命搶來的，那裏，原本是別人的家，不是你們的。”

  “希伯來人被流放至此，看到肥美的沃土，就搶來做自己的家園。”

  “我告訴你，說你們的委屈，沒用。迦南之地每一粒沙子，每一片泥土，都帶著希伯來人的罪惡。都曾染上鮮血的味道。”

  江炎手裏的煙蒂，燃到了終點，散發出一股焦糊味。

  隨手，扔在地上。

  奢華的羊毛地毯，轉眼之間就被燒黑，燃燒出一個黑洞。

  而，江炎這時才抬腳踩滅。

  “記住，無論是教廷，還是希伯來人。欠東方神州的東西，遲早都會討回去。”

  “如今，這條巨龍不過剛剛睜開惺忪的眼眸，等他完全清醒，那便是傲然天下之時。”

  “羅非，你可知道，我為是什麽突然說起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