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銘佳麵白如紙，嘴唇輕微顫抖，擠出一個比哭都還要難看的冷笑：“你會後悔，仙瑤她……她……有婚約……有……”

  顧銘佳麵容扭曲，瞳孔渙散，嘴巴張了又張，再發不出一丁點聲音。

  然後，靠牆癱倒，嘴角還掛著微微的笑容。

  做個明白鬼，挺好。

  但顧銘佳不明白，本以為天衣無縫，五年來沒一人提起過，這件事江炎是怎麽知道的。

  生命流逝，顧銘佳已經沒機會問出口。

  帶著疑惑，緩緩閉目。

  緊接著，江炎看向顧博。

  轉身離開，輕聲道：“斬草除根。”

  顧博目光仇恨似火，但他沒大吼大叫，甚至沒哭。

  不是嚇傻，而是把所有仇恨都壓在心裏。

  越是這種人越可怕，他們能忍受屈辱，隱忍多年，直到有機會複仇。

  仇人多寡，江炎不在乎，但江炎不能給顧仙瑤留下任何隱患。

  一場大火，顧銘佳父子付之一炬。

  消息傳到顧銘娜耳中，又是一陣唏噓。

  辦公室內，顧仙瑤站在窗前，深深歎了口氣。

  江炎輕輕拉住顧仙瑤的玉手：“有什麽不高興的？”

  “三舅與顧博是怎麽死的？”顧仙瑤問。

  江炎笑：“怕是燒死的吧。”

  “你還騙我。”顧仙瑤皺眉，甩開江炎的手。

  “是你做的？”

  江炎聳肩：“殺人越貨可不是我的風格，我喜歡談生意。”

  “你該不會覺得我是殺人放火的強盜吧？”

  顧仙瑤不知應不應該信江炎。

  顧仙瑤覺得，江炎做不出殺人那種事。

  可問題是那天晚上，江炎夜裏偷偷離開，他到底去做什麽了？

  難道真與穆家小姐有什麽關係？

  想到穆焉，心裏又是一陣酸溜溜。

  正胡思亂想，辦公室門被敲響。

  顧仙瑤回身坐好，秘書姚娟抱著文件進門，先與江炎打招呼，再對顧仙瑤匯報工作。

  “顧總，剛才章家又安排人催問，收購案何時進行。”

  “我看他們挺急的，價格是不是再往下壓一壓？”

  顧仙瑤想了想：“這件事你交給董事長吧。”

  對討價還價這方麵，顧仙瑤沒蘇景勝做得好。

  姚娟離開，沒多久又回來。

  “顧總，省城的投資商到了，我已經安排到會議室。”

  顧仙瑤點頭，讓姚娟準備相關資料。

  起身整理儀表，調整好狀態。

  淩城城西重點開發，因吳雲與仙瑤集團掌握了大量土地，若想在淩城發展中分一杯羹，已然繞不開與仙瑤集團合作。

  在淩城，乃至全省，仙瑤集團已經小有名氣。

  當然，在這樣一個關係社會中，隻要發展的又快又好，肯定會遭人嫉恨。

  已經有流言，說顧仙瑤與城主姬子雄有一腿。

  這話也傳到江炎耳朵裏，江炎差點沒笑抽了。

  姬子雄？

  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動天宰的女人。

  就算放眼世界，敢打顧仙瑤主意的人也沒多少。

  當然，那些不知江炎身份的人還是無知者無畏。

  會議室坐著一男兩女，看起來很年輕，氣勢卻不差。

  男的西裝革履，女人花枝招展，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選美現場。

  姚娟在每人麵前放了一杯水。

  顧氏集團招待客人一向比較節儉，用顧仙瑤的話說，就算沒這杯水也不會影響合作。

  畢竟談的是生意，而不是來度假的，互惠互利才是最重要的。

  “仙瑤集團就是這樣招待貴賓的？”一個女人尖聲道。

  “這位可是省城朱家的少東家，朱嘉涵。你們的待客之道竟然是一杯白水？”

  姚娟不卑不亢：“胡麗小姐，我們仙瑤集團一向如此，即便是姬城主親來也是一樣。”

  “水是山泉水，可以放心飲用。”

  姚娟並沒惡意。

  但聽在有些人耳朵裏就是另一個意思。

  姬子雄來了也是如此，言外之意不就是省城朱家也沒什麽了不起？

  胡麗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猛地站起身，指著姚娟。

  尖叫道：“你不過是仙瑤集團的一個小秘書，怎麽跟我說話的？”

  “如果因為你影響雙方的合作，你承擔的起責任嗎？”

  “立即給我換成手磨咖啡，否則我必讓你卷鋪蓋滾蛋。”

  “胡麗，一杯水就一杯水吧。”另一個女人皺眉，很是看不慣這個風騷的胡麗。

  開口說：“合作更重要，別耽誤了朱公子的事。”

  胡麗氣得跺腳，嘟起嘴唇：“朱公子，他們這樣慢待你，就是沒把省城朱家放在眼裏。”

  朱嘉涵麵色陰沉，的確有種被慢待的感覺。

  仙瑤集團董事長沒親自出門迎接也就罷了，而且進了公司竟然要他們在會議室等，甚至連一杯茶水都沒有。

  仙瑤集團太沒誠意了。

  “這位小姐，麻煩你幫我衝一杯咖啡。”

  姚娟勉強一笑：“朱先生，實在不好意思，我們公司沒有咖啡。”

  “沒有？怎麽可能。”胡麗譏笑：“手磨咖啡沒有，速溶的總有吧？”

  姚娟略一躬身：“真的沒有，總經理的司機不喜歡咖啡的味道，所以仙瑤集團沒人喝咖啡。”

  這話還真不是信口開河。

  不過江炎並非強製別人不喝咖啡。

  仙瑤集團有很多福利，小零食與飲品飲料一概自助免費。

  但這些卻不是用來招待客人的，用顧仙瑤的話說，員工為公司創造價值，商業夥伴隻是共贏。

  所以，仙瑤集團沒必要為合作商買單。

  招待費一向是能省則省。

  “什麽？”胡麗以為自己聽錯了。

  總經理的司機不喜歡，所以整個公司都不喝咖啡。

  騙鬼呢？

  走廊的另一頭都能聽到會議室裏的動靜，幾人的談話全落在江炎與顧仙瑤耳朵裏。

  這時，顧仙瑤緩緩步入會議室：“各位，實在不好意思，仙瑤集團的確沒有咖啡。”

  “清清白白是我們的企業文化，就像這杯白開水，所以我們一貫隻有一杯白開水。”

  說完，顧仙瑤神色一怔，與另一個漂亮女人四目相對。

  兩人同時開口：“是你？”

  “真的是你？”

  “對，是我。”

  另一個身材火爆，麵容姣好的女人是顧仙瑤的大學同學，陳佳琪。

  所有人詫異的看向陳佳琪，陳佳琪一臉難以置信。

  顧仙瑤同樣驚訝，省城朱家安排的談判隊伍裏會有一個是自己的老相識。

  雖然是老相識，但兩人的關係卻不怎麽好。

  顧仙瑤性格恬靜，從不與人勾心鬥角。

  而陳佳琪卻是個十足十的心機女。

  “你……你是仙瑤集團的總經理？”

  仙瑤集團，顧仙瑤。

  陳佳琪捂著嘴，怎麽也沒想到這個名字不是什麽巧合。

  其實陳佳琪壓根就沒想到顧仙瑤。

  在她看來，顧仙瑤上不了什麽台麵，除了裝清純勾引男人沒什麽本事。

  而事實上，陳佳琪勾引了不少男人，睡了半天很多對顧仙瑤有點意思。

  顧仙瑤很快調整好狀態，淡淡一笑，很是敷衍：“沒想到能碰到同學，好巧。”

  江炎站在顧仙瑤身後，一句話沒說，示意姚娟趕緊把相應的材料拿過來。

  “顧總，真沒想到，你竟與佳琪是朋友，那我們談的這項合作也會輕鬆不少。”

  朱嘉涵隻是欠欠屁股，毫無敬意。摸著下巴饒有興致的欣賞顧仙瑤。

  成熟端莊，還略帶一點青澀。

  原本相矛盾的兩種氣質共同存在竟沒一點違和感。

  顧仙瑤的美不是驚豔。

  而是幹淨。

  不是鮮花。

  而是一滴露珠。

  姚娟將相關文件放到顧仙瑤麵前。

  合作談判剛要開始，胡麗陰聲怪氣張口道：“顧總，你的這位秘書似乎很懂待客之道。”

  “難道姚娟做的不好，胡小姐有什麽指教？”顧仙瑤問。

  “我哪敢有什麽指教啊。”胡麗冷哼，斜眼看姚娟，一個破秘書，說話那麽橫，非把你的飯碗砸了。

  “說什麽姬城主來了也是一杯白水，至於我們隻能這個待遇，湊合著喝吧。”

  “這不就是說愛喝不喝，不喝滾蛋？”

  “什麽清清白白，我看啊，藏汙納垢還差不多。”

  顧仙瑤臉色立即沉了下來，藏汙納垢，這是在罵人嗎？

  姚娟氣不過，插嘴道：“胡小姐，的確是這樣，江先生不喜歡咖啡我們全公司的人都知道。”

  看向顧仙瑤，姚娟解釋：“顧總，我沒說愛喝不喝這種話。”

  “哦？”沒想到這時候姚娟還敢這麽說，冷笑：“難道仙瑤集團由一個司機做主？”

  “哎呦，我還真想見見這個司機呢。”

  顧仙瑤臉色越發難看，省城朱家，是來談合作的還是來找不愉快的？

  顧仙瑤看著江炎：“這位就是我的司機。”

  “他的確不喜歡喝咖啡。”

  “仙瑤集團也的確因此沒人喝咖啡。”

  “胡小姐，你還有什麽問題嗎？”

  顧仙瑤一向待人溫和，就連江炎也很是意外，為什麽此次顯得有些激動。

  看來，陳佳琪與顧仙瑤之間發生過不少不愉快的事。

  陳佳琪與胡麗交換眼神，兩人原本還是競爭關係，此時卻有了共同的敵人。

  胡麗看不慣姚娟，如果這項合作泡湯，姚娟的工作肯定是要丟的。

  曾經，陳佳琪隻是討厭顧仙瑤，此時此刻，已然是恨。

  曾經什麽都不如自己的一個小女人，衣著普通也沒什麽背景，幾年沒見怎麽就變成一個集團公司的總經理了？

  而且仙瑤集團還是以顧仙瑤的名字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