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衡不知道她哪來那麽大的膽子, 目光在她飽滿的唇瓣上落了一會, 伸手僵硬地在她的背上拍了兩下。

  “下來。”

  “不下！”巴著他不肯鬆手：“除非你親我一下！”

  周自衡沒打算受她擺布, 空出的那隻手想把她揪下來, 手剛碰到她的胳膊就聽到她哎呦哎呦地喊疼。

  低頭看了一眼細弱胳膊上有些泛紅的皮膚, 最後還是舍不得下手。

  “下來吧, 不是說要等著秦南過來嗎？”終於認輸敗給這個小丫頭了, 周自衡沒什麽脾氣地說道。

  “你是吃醋了嗎？”非但沒有鬆手，反而神采奕奕地探過頭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周自衡還沒來得及錯開眼神, 眼前的她就突然放大。

  軟軟的唇重重地點在自己的半邊臉。

  親到心上人的輕音格外開懷，手掛在他的脖子上身子搖搖晃晃，周自衡怕她摔倒, 也來不及計較剛剛她的偷襲, 趕緊伸手摟住了她的腰。

  輕音就更得逞了。

  “我們走吧！”

  “不等秦南了？”周自衡低眉問道。

  “帶那個電燈泡幹嘛，煩人！”輕音整個腦袋都靠在他的肩膀, 全心信賴的模樣叫周自衡攬著她細腰的手又收緊了幾分。

  四下路人無不注視著這對黏在一起的二人, 周自衡皮糙肉厚不覺得不好意思, 隻是難免有些怪異, 拍了拍輕音示意她老實點不要亂動, 腳下的步子沒停，一路走出了大門。

  等秦南買好記憶中輕音愛喝的東西跑過來時, 兩個人早已不在原地。

  “左靖哥，輕音不見了, 我剛剛就去買了飲料的功夫讓她在那裏等我, 我回去就發現她不見了！”秦南握著手機心情焦灼。他預備隻要左靖怪罪他一句，就把所有責任往周自衡身上推，誰知道是不是那個坐過牢的把輕音帶走的？

  “哦，我知道，”左靖那邊漫不經心的，秦南似乎還能聽到他翻閱紙張的聲音。

  “她在回來的路上了，說是今天天氣太熱，這脾氣都是我給慣得，小南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秦南哪裏敢怪罪左靖，縱然心情大起大落的，電話裏還是一味地揪著自己的過錯不放：“都怪我，是我沒有注意，今天確實太熱了，輕音回去了我就放心了，打擾左靖哥了。”

  “沒事，你也早點回去吧。”

  隨手把好不容易買來的飲料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

  “就去這吧，我餓了，咱們去吃東西，”輕音主動從周自衡身上下來，指著一家餐廳對周自衡說道。

  “唉，這家店不貴的！”輕音兩隻手握著周自衡的大手來回晃悠，嬌憨道。

  周自衡沒有在意，聽她這麽一說反倒來了丁點興致。

  “我很窮，付不起怎麽辦？”

  存心逗弄小丫頭的，卻沒想到她當真了，拍了拍依舊掛在他胳膊上的小包：“我帶錢了啊，你沒有錢我有就夠了，我以後可以養你！”

  被一個女人說包養，真的不是一件多麽男人的事情，可此刻他卻覺得心滿意足，像是心底的缺口被滿滿地補上，密不透風的。

  最後當然還是他付的錢。

  從餐廳走了出來，看了眼依舊緊緊跟著他的小丫頭。

  “你去哪，送你回家？”走在林蔭道上，周圍人跡寥寥出奇地安靜。

  “你去哪我就去哪，”輕音在身後一下一下踩著他的影子。

  周自衡突然回過頭來，輕音立馬心虛地低下頭不敢看他。

  周自衡此刻的心情比她要複雜得多。定在原地想了很久才開口道：

  “你喜歡我什麽？”

  沒等輕音抬頭說話，就聽到他的自言自語：“你了解我嗎？我今年三十歲，比你足足打了十三歲，摸爬滾打混了二十幾年，坐了兩年牢剛剛從裏麵出來，沒有錢沒有家產，也沒有正經工作，你喜歡我什麽？”

  之前從來不會在誰的麵前這麽剖析自己，這次周自衡例外了。浪了這麽多年，要不是今天這幾句話，他大概還不會這麽清楚地認清自己的德行。

  別說什麽喜歡不喜歡的了，這詞他沒資格說，早就不是純良的小男孩了，配不上。

  周自衡沒有打算能得到麵前小丫頭的回答，見她呆呆看著自己的模樣，心裏也了然了幾分，隻怕是被自己嚇到了。

  這樣也好，那就趁早離開吧，跟著他也沒有什麽好未來。

  轉身沉默著抬腿往前走，走了幾步遠，身後急促的腳步就慢慢靠近，直到一雙洗白的手臂緊緊抱住了自己的腰，後背上貼著她的臉，溫度透過衣服傳到了皮膚，滲透到心髒。手腳僵硬地聽背後少女清脆響亮的聲音。

  “我今年十七歲，在讀高一，小時候成績一直不好，以後打算好好學習不讓爸爸媽媽還有哥哥操心了，我家裏應該有很多錢，但是那都是我爸爸媽媽的，我以後會掙錢的，你不用工作，我可以養你，”小丫頭喘了一口氣又繼續說道：“我是沒有非常了解你，但是我會很努力地去了解你，我喜歡你，不知道喜歡你什麽，就是很喜歡很喜歡！”

  “從哪學的這麽油腔滑調，”周自衡穩住自己想要把她抱進懷裏疼愛的強烈情緒，轉過身。

  這時候倒是有了點害羞，抱著他的勁腰就把腦袋埋到了他的懷裏。

  “大概是偶像劇看多了，”腦袋在他胸前胡亂蹭著，輕音悶聲道。

  周自衡緩慢地抬手繞過她的腰回抱住了她。

  輕音一喜歡，仰著腦袋笑吟吟地看向他的臉：“你抱我了，是不是說明你答應了？”

  周自衡低頭看著她那雙清亮的眼眸，閉了閉眼。

  “和我在一起的話，就要有遇到很多麻煩的覺悟了。”

  像他這樣的身份，一來左家是不會同意的，二來，他難免不會連累到她。

  可是又怎麽辦呢，她這麽好，自己又這麽自私，不想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