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看戲
作者:蘇行歌      更新:2022-02-07 19:54      字數:2088
  不過卻不是暴風雪,而是細小如鹽粒子的雪,混合著冷冽的風,吹的人透心涼。

  自嚴華寺到鎮北侯府,這距離不算很遠,但也足以讓葉白微冷的手腳冰涼。

  幸好繪雪細心,提前吩咐了人回去預備著,等到葉白微到了暢林苑的時候,進門先被暖意給包裹住了。

  地龍燒的極熱,小丫鬟們也燒好了熱水,伺候著她先去沐浴。

  暢林苑的正房內,是有一個小隔間單獨做的湯池,此時熱氣氤氳,內中灑了點葉白微自製的香料,那香味兒清淺,卻在沐浴時,附著在肌膚上,需的湊近了才能聞到那沁人心脾的香。

  葉白微泡在池子裏,瞧著外麵進進出出伺候的人,再次感歎了一下自己的驕奢淫逸。

  當了一輩子的勞苦大眾,誰曾想她一朝竟有這等待遇?

  待得沐浴更衣,那一身寒氣便被驅散的幹幹淨淨,葉白微趴在軟塌上,下人們則是將她帶回來的東西歸置回了原位。

  到了這會兒,葉白微方才有了種落在實地的感覺。

  在外麵的時候還不明顯,現下回來之後,她才意識到,原來自己早在不知不覺間,將這裏當成了自己的家。

  有衛淵的地方,是他們的家。

  這個認知,讓葉白微臉上的笑意都多了幾分。

  繪雪從門外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葉白微正在無聲的笑著。

  她抿唇一笑,走過去把薑湯遞過來,輕笑著調侃道:“姑娘在想什麽呢,這麽歡喜。”

  葉白微頓時克製了笑容,故作平常道:“什麽都沒想。”

  可惜她的表情已經出賣了自己,繪雪心中了然,笑著將薑湯給了葉白微,瞧著對方喝了,這才笑吟吟道:“莫不是在想侯爺吧?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可姑娘跟侯爺,也不過才片刻……”

  她話沒說完,便被葉白微笑著拍了一下,嗔道:“好呀,你這是拿我打趣呢?”

  可惜葉白微半點威懾力也沒有,至少繪雪是不怕的,聞言頓時笑眯眯道:“奴婢不敢。”

  她一麵說,一麵將碗接過來,又給葉白微拿了蜜餞讓她緩解嘴裏的辛辣,方才繼續道:“您放心,報平安的家丁已經去宮門外候著了,等侯爺出來,必然會第一時間趕回來的。”

  聞言,葉白微楞了一下,才意識到她話中的意思,問道:“侯爺讓我們給他報平安?”

  繪雪點了點頭,道:“是呀,侯爺不放心,來之前便叮囑過了,說是等咱們平安到了家,便著人去宮外候著。這樣,侯爺出來便可知道您安全回來了。”

  他事無巨細,倒是讓葉白微心中的甜蜜更多了幾分。

  葉白微無意識的彎唇,可那笑意才起來,卻又化作了幾點愁緒:“他倒是知道擔心我,怎麽不擔心自己呢?”

  傷勢還沒大好呢,才能從床上坐起來,便撐著這樣一具身體進宮,還不知要待多久,當真不會有危險麽?

  葉白微先前那點好心情,都被自己的腦補給嚇的煙消雲散,卻不知此時的衛淵比誰都從容。

  ……

  此時的禦書房內,已然吵成了一團漿糊。

  二皇子不甘被斷左膀右臂,他被叫過來之後,第一件事便是抱著皇帝的大腿痛哭流涕,話裏話外隻有一個意思,那便是:“兒臣是被冤枉的!”

  是不是真冤枉暫且不好說,但二皇子哭得這麽肝腸寸斷的,不知道的還以為皇帝駕崩了。

  偏生這人情真意切,瞧的皇帝心煩意亂,卻又隻能讓人先站起來,莫要讓人瞧了笑話。

  他口口聲聲的罵二皇子:“朕沒有你這麽不忠不孝的兒子!”

  但心裏,卻還是給他留了情麵的。

  直到,衛淵帶來了那些證詞。

  潁川侯對衛淵下手不成,反而將自己給栽了進去,而這如山的鐵證,則是讓二皇子方才的那些辯駁都成了笑話。

  畢竟,出事那日,二皇子妃她們都在嚴華寺裏,這事兒若說二皇子不知情,傻子都不信的。

  衛淵第一次在嚴華寺出事,尚且可以說沒有實際證據,但今日認證物質俱在,二皇子還要抵賴:“父皇,這必然是有人想要栽贓陷害啊,您知道的,他們對您可是忠心耿耿的!”

  當年興許的確是的,但現在,皇帝卻不敢肯定。

  皇帝神情沉鬱,傳令人將潁川侯也帶過來,等到人來了之後,潁川侯的態度倒是與二皇子如出一轍。

  一同磕頭行禮求情,字字句句,恨不得將自己洗成遺世獨立的白蓮花。

  可惜,白蓮花注定白不起來。

  因為這裏還有一個要攪亂渾水的長公主。

  長公主並不直接說什麽,隻是隨著她一起前來的,則是三朝元老,狀告的,則是潁川侯再外麵作惡多端之事。

  都說牆倒眾人推,更何況,扳倒一個潁川侯,可以讓二皇子斷一條胳膊,這麽好處多多的事情,躍躍欲試想下手的,可不止一家。

  於是,在長公主帶著一波老臣來了之後,這禦書房裏便更加熱鬧起來了。

  衛淵不過在最開始呈了供詞,後來便坐在一旁看戲——他傷勢很重,來的時候,皇帝為了表示對他的重視,還請了太醫當場把脈,而得出的結果,則是衛淵體內餘毒未清又添新傷,隻怕三年五載都養不回來了。

  這話還是往輕裏說,皇帝對此還表示了一番,流水似的補品讓宮人列了清單,直說走的時候一並送回府。

  是以這會兒,禦書房內近乎白熱化的階段,衛淵還能得皇帝的厚愛,準許他坐在輪椅上旁聽。

  衛淵當鋸嘴葫蘆十分擅長,神情冷淡的瞧著這一出鬧劇,心中卻是不住嘲諷。

  他並非不知這些肮髒,前世之所以選擇在邊關駐紮多年,為的也是遠離這些紛爭。

  可他當時忘記了,朝堂與邊關是分不開的。他在邊關鎮守國門的時候,朝堂的蛀蟲們,正在想方設法的從他這裏克扣好處來中飽私囊。

  他們防備他,利用他,拉攏他,將他拖入這一池渾水裏,甚至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對他和邊關將士們下手。